柳喜喜嘱咐侍卫,先将卫荀和苏礼杭请至前府的客厅稍作休憩,然后将烤好的肉递给姜谙,姜谙未动,只是凝视着柳喜喜,柳喜喜满心狐疑地擦拭了一下脸颊,笑问,“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没有。”姜谙匆忙接过肉,轻咬一口,却仍显得魂不守舍。
柳喜喜蹙眉,只当他还在想着书院的事,并未起疑,继续专注地烤肉,烤好后便整齐地摆放在姜谙面前。
,宛如一昔日公司聚餐时的烤肉高手,此刻才烤了三盘肉便已疲惫不堪,柳喜喜轻轻地坐在姜谙身侧,将头依偎在他的肩上,娇柔地说道,“累了。”
“嗯?喜喜要不要先……”
柳喜喜趁机将一颗干枣塞入姜谙口中,酸得他眉头紧紧皱起,柳喜喜见状,不禁咯咯笑了起来,“你方才好严肃,在担忧什么?书院的事,等工师的图纸出来了你再担忧也不迟。”
“喜喜,你能不能不去?”姜谙答非所问,脱口而出,紧张到低下头。
他自知不该如此言说,他没有理由制止她去见别的男子,他实在是太害怕了,总怕她一离开,就是永远。
柳喜喜不明姜谙的心事,俏皮地笑道,“好啊,除非你将这些肉都吃光。”
“好。”姜谙应道,囫囵吃了起来,好似吃慢了,柳喜喜真就走了。
柳喜喜不禁愣住了,他这是怎么了?
“别……别急。”柳喜喜慌忙制止,他那小身板如此狼吞虎咽地吃肉,只怕是要伤了肠胃。
心底搜肠刮肚地苦苦思索着姜谙究竟是怎么了,为何又变得这般患得患失?明明昨日在畅音阁还是那般的自信与从容。
柳喜喜思来想去,都未能找到一个满意的答案,姜谙的眼泪却先滚落了下来。
“喜喜,可不可以不去?”姜谙再一次轻声问道。
柳喜喜没有丝毫犹豫,颔首应道,“好,不去。”
心底却暗自思忖着,姜谙定然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听到肯定的答复,姜谙肉眼可见的眉目舒开,嘴角噙笑。
两人酒足饭饱后便回到了乘风馆,由于满身的烤肉味,柳喜喜拉着姜谙一同沐浴,只见得他脸上的红晕始终未曾消散,柳喜喜忍不住想要逗弄他一番,两人互相擦干了头发,又并肩坐在乘风馆的庭院中一起赏月吟诗作对,困倦了便一同歇息睡去,全然将在客厅等待的卫苏二人抛诸脑后。
直至次日卯时,钟声响起,柳喜喜都未曾记起那二人。
她坐在镜子前,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任由赋棋精心装扮,上粉涂脂,编发梳髻。
赋棋见她如此困倦,调笑道,“王爷昨晚可是与王妃如鱼得水,熬游半宿?”
柳喜喜脸红到脂粉都掩不住,晚她的确情不自禁,与姜谙缠绵了半宿。
“赋棋,你这打趣人的能耐,可是跟化雪学的?”
“什么是同我学的?我何时竟成了小先生?”化雪的声音清脆悦耳,她上身着一件秋香色短衫,下身配着一件槿色百迭裙,腰间系着一条草绿色腰带,脚步轻盈,恰似一只活泼可爱的小兔子。
“你这么早来此,可有什么事?”柳喜喜开口问道。
化雪笑道,“想王爷了,便来看看。”
话虽如此,但她那灵动的双眼滴溜溜地在房中扫视了一圈,似乎在寻觅着什么。
“姜谙在隔壁屋里,由鸣秋诊脉,你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柳喜喜瞧了瞧平日里大大咧咧,此刻却有些谨慎的化雪,便知不简单。而姜谙和鸣秋为了不打扰她休息,每日诊脉依旧在原来的屋子里进行。
“那你快随我来,有好玩的。”
化雪言罢,不由分说地拉起柳喜喜,赋棋赶紧将发簪簪上,随了她们去。
“什么好玩的事情如此之急?”柳喜喜边走边问,步伐也加快了许多。
化雪咯咯笑道,“王爷可是忘了什么?”
柳喜喜疑惑地反问,“我忘了什么?”
“两个大活人就这么被你遗忘了。”化雪边说边比划着,柳喜喜这才恍然大悟,想起了卫苏二人。
昨晚依着姜谙,她没去见这两人,甚至连交代一声都忘记了,这两人该不会真的如此死板,傻傻地等了一整晚吧。
柳喜喜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愧疚,她原本并无心折腾这二人,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凭两人的背景,也理应以上宾之礼相待。
柳喜喜与化雪一同前往前府,二人踏出乘风馆时,姜谙恰巧瞥见,目光忽地凝固。
鸣秋一眼便洞察到了关键,宽慰道,“王妃切莫忧心,王爷的心中唯有王妃一人。”
姜谙深知终究是无法阻拦的,“鸣秋姑娘,你可相信蛊咒之说?”
鸣秋面露疑惑,答道,“王爷此前身中奇毒,又有蛊师下咒,然而王爷仍旧寻觅到了王妃,也化解了奇毒。巫蛊之术神秘莫测,信则有不信则无,玄之又玄,不如摈而弃之。”
姜谙道,“多谢鸣秋姑娘为我答疑解惑。”
鸣秋微微一笑,心中生出一些奇思。
“闲王真是好手段,一次又一次地戏弄人,难道是做贼心虚?”
柳喜喜远远地就听到了苏礼杭的斥责声,她快步上前,只见正堂前的院子里围了一圈人,中间站着卫荀和苏礼杭,还有知春及关练。
柳喜喜拉住化雪,轻声道:“咱俩先看会儿热闹。”
化雪兴奋地点头,轻声道,“这个苏家公子嘴皮可溜了,令人不得不高看一眼。”
柳喜喜笑道,“比你还溜?”
化雪道,“王爷,你就取笑我吧,一会儿看你如何应对,他可与萧婉君不同,还有一个卫家公子,他虽未受封赐,终究是卫国公府的公子,切不可轻易开罪,若是因爱生恨,回到京中给你使绊子,可有你好受的。”
柳喜喜真是哭笑不得。
知春回敬苏礼杭,“苏家公子还是速速返回千金医馆为宜,卫家公子自有我闲王府护送至京中,必能安然无恙地交至卫国公府。”
苏礼杭反驳道,“卫家公子千里迢迢而来,只为讨个公道,你们缘何要横加阻拦?你们的王妃可知王爷是个薄情寡义之徒?”
知春义正辞严,“苏家公子真是说笑了,我们王爷对王妃一片赤诚,若来一人便信口开河,妄言与我们王爷情投意合,若人人来了都得要个交待,是把我们闲王府当成三教九流之地,随意来去吗?”
“嚯,知春何时也变得如此能言善辩了?”柳喜喜好奇地问道。
化雪笑道,“还不是因为那卫家公子的公子哥儿脾气发作,无缘无故地扇了给他们送饭的家奴一耳光。王爷曾说过,府中众人应当相亲相爱,尽心尽力,绝不容许外人欺凌。那家奴并无过错,错的是那卫家公子。”
柳喜喜颔首表示赞同,继续观看着。
“既是如此,为何不将卫家公子打发了,反而要一次又一次地戏弄于他?”
苏礼杭在前,手持折扇,身姿修长挺立,卫荀在后,哭得羞羞答答,满脸尽是委屈之色。
知春见招拆招,“苏家公子,王爷原本已派人护送卫家公子回京中,是你多管闲事将人劫了下来,王爷只是不愿在成亲之日横生枝节,才会请二位公子歇息三日。”
苏礼杭顿时愣住,此事确实是他们理亏,只得轻声与卫荀道,“闲王已然成亲,卫弟弟还是放下吧?多情总被无情笑,天涯芳草萋,何必恋苦杏。”
卫荀连连摇头,满脸哀怨,“她如今竟然连见我一面都不肯,我又怎能甘心?刚刚是我一时冲动打了人,我只是气急了呀,苏哥哥,你就帮帮我吧……”
苏礼杭心有不忍,转头看向知春,愤愤不平道,“知春护卫怎能虚空锁敌,卫家公子何曾在成亲宴上大吵大闹,让闲王难堪过?怎会惹得闲王连面都不肯见一见?闲王府虽非三教九流,却也自视甚高,一个卫国公府都入不得你们的眼了!”
“这嘴可真是利呀,转劣为优,有趣,我们可不能只在一旁看戏了。”柳喜喜同化雪相视一笑,拨开挡在面前的侍卫,拍着手笑道,“苏家小公子当真是令人眼前一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