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赶来,瞧见一屋子的人都杵在那儿。
他微微一愣,便快步走到床榻跟前。
余氏直勾勾地盯着他,眼中闪烁着一丝希冀的光芒。
在路上,如意已大致跟他讲了情况。
韩大夫轻轻拉起余氏的裤腿,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这一回,朴月琴倒是远远地躲开了。韩大夫仅瞧了一眼,脸色便由凝重转为轻松。
他长舒一口气,缓缓说道:“这腿……虽说疮口溃烂得厉害,脓血不断,但要是医治,还是能治好的。”
余氏一听,心中大喜过望,声音颤抖地说道:“韩大夫,请您务必救救我这腿啊!”
韩大夫欲言又止,“就怕老夫人您受不了这痛楚。”
余氏咬了咬牙,狠下心道:“韩大夫,您只管治,我受得住!”
一旁的苏时瑾,悠悠地喝着茶。她心里清楚,余氏当然能忍得住痛,这老太婆向来心狠手辣。
世人都被她的表象所蒙蔽,以为她心慈面善,怎知她心如铁石。
韩大夫打开药箱,取出一把小刀。
那刀身弯曲,刀刃窄而锋利,刀柄处缠着布条。他举着这刀,刀刃渐渐靠近余氏的腿,寒光闪闪。
余氏望着那逼近的刀刃,身子止不住地瑟瑟发抖,脸色煞白,但仍强撑着说道:“来吧!”
韩大夫深吸一口气,神色无比凝重,举着刀朝着那腐肉剜去。
余氏瞬间发出杀猪般的惨嚎,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整个身子颤抖不停。
她挥舞着双手,试图拉开韩大夫的手。
“按住老夫人!”韩大夫大声喊道。
沈如风和沈安国赶忙上前,死死地按住余氏,嘴里不停念叨着:“母亲,再忍耐一会儿。”
苏时瑾斜靠在椅背上,淡定地喝着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同寒冬的霜雪,冰冷刺骨。
余氏的叫声愈发凄厉,直穿透人的耳膜。整个屋子里,都回荡着她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这嚎声,极大地取悦了苏时瑾。她笑意直达眼底,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快意。
“忍住,马上就好!”韩大夫一边说着,一边拼命刮着,脓血不断往外涌。
这腐肉着实太多了些,足足刮了一刻钟。
到最后,余氏已没了挣扎的力气,也发不出声音。只剩下那副残躯,不停地颤抖着。
沈如风望着她的惨状,余光瞥到苏时瑾,内心更是充满了恨意。
韩大夫终于停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了,接下来按时敷药,好生调养着。”
余氏脸色灰白,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发髻也散开,狼狈至极。
韩大夫掏出一罐药膏,嘱咐道:“这生肌长肉膏,一日两次,涂抹在患处。”
苏时瑾见这场好戏,看得差不多了。
放下茶盏,飘然起身,淡淡开口:“既然无事,那我便走了,婆母您好生养着吧。”
说罢,全然不顾余氏怨恨的眼神,转身离开了福寿园。
沈如风的一双眼睛,仿佛淬了毒一般。恨不能立刻扑上去,给苏时瑾一个响亮的巴掌。
但理智终究战胜了冲动,他强忍住了。
王玉玲见她离开,也挪动脚步,打算回明月居。
沈安国见她也要走,立马怒气冲冲地说:“王氏,你去哪?”
王玉玲甩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说道:“自然是回去,这里又没我什么事!”
沈安国脸上的肥肉,一阵乱颤,吼道:“母亲腿脚不便,你得留下侍奉,这也是你为人媳妇的本分。”
王玉玲一听这话,火气“噌”地冒了上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现在想起我了,你跟你那表妹鬼混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我这媳妇?谁爱侍奉谁去,反正我不去!”
她狠狠地盯着朴月琴,沈安国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立马说道:
“我告诉你,月儿如今怀了身孕,不便侍奉。你今日要是不留下来,我便休了你。”
每次只要拿这威胁她,余氏就会乖乖就范。
余氏听见朴月琴有了身孕,仿佛一下子有了些精神,颤抖着声音说道:
“月琴有了身孕,这可是大好事。安儿,你快领着她回去歇息。这里有王氏就行了,你们都走吧。”
王玉玲听到这话,瞬间透心凉。这沈家的人,全是没心没肺的!
朴月琴此时缓过神来,满含歉意地说道:“姨母,方才月儿呕吐,并非嫌弃您。只是孕期反应,实在是忍不住。”
“傻姑娘,姨母怎么会怪你呢?赶紧去好好歇息!”余氏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朴月琴这才起身,佯装关切地道:“姨母,那我明日再来看您。”
说完,脚下步伐不停,扶着翠羽快步跨出屋子。沈安国忙跟上去,那模样活像一个滚动的胖球。
沈如风细心地帮余氏掖了掖被角,轻声细语地说:“母亲,这些日子,您可得好生休养。”
接着,又转头对王玉玲,说道:“大嫂,这些日子就辛苦您了。”
王玉玲不以为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沈如风交代完,也离开了福寿园。
王玉玲瞅了一眼床榻上的余氏,内心憋屈到了极点。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嘴里小声嘟囔着:“好事从来轮不到我,这又苦又累的活倒是全落我头上了。”
余氏那张嘴,平日里恶毒得很。
此刻,她稍微恢复了些力气,便大声呵斥道:“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让你来伺候我,那是瞧得起你!”
要是搁以前,王玉玲断不敢回嘴,可最近她受了太多委屈,回道:“哟,您那宝贝儿子、宝贝侄女都不管您,还在我这媳妇面前耍威风呢?”
余氏气得双眼充血,骂道:“你这泼妇,嘴巴倒是厉害了!是不是跟苏氏混一起,如今胆子也大起来啦?你要是再聒噪,我就让安儿休了你!”
王玉玲到底是真怕被休,只能闭上嘴巴不再吭声,坐在一旁生着闷气。
福寿园闹腾了一上午,都不见沈竹茹的人影。
沈如风心中恼火不已,母亲生了病,这做女儿的却不见踪影。
沈富匆匆前来禀告:“大人,找到三小姐了。”
沈如风眸色阴沉,声音冰冷,“在哪?”
沈富吞吞吐吐,“在……在家中私塾那里!”
沈如风冷哼一声,快步朝着私塾走去。
刚迈进私塾,就看见沈竹茹正拉着一个男子,嘴里说着些不知羞的话语。
“方先生,你就教教我嘛,人家也是好学的。”沈竹茹娇声说道,身子一个劲地往男子身上靠去。
男子一脸尴尬,往旁边躲去,喝道:“三小姐,请自重。”
沈如风看到这一幕,怒不可遏,大喝一声:“沈竹茹,你在干什么?”
沈竹茹被这吼声吓了一大跳,一转身,看见沈如风黑着脸站在那,顿时慌了神。
“二哥......二哥,我......”沈竹茹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