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表盘倒计时开始的滴答声里,李建财盯着合同签署页的空白处,终于颤抖着摸出口袋的万宝龙钢笔。
当他歪歪扭扭写下名字时,忽然发现青年左腕的荆棘刺青,竟与当年唐家追杀令上的图腾惊人相似。
唐越垂眸注视着腕表秒针走过十个刻度,金属表盘折射的冷光映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
当第十声滴答消散在空气中,鎏金唐刀骤然出鞘,刀刃震颤的嗡鸣声中,李建财后颈汗毛齐刷刷断裂。
“我签!现在就签!”
李建财突然爆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合同纸页被冷汗浸透的指节捏得哗哗作响。
安欣适时递上加密电子签章仪,蓝光扫过虹膜的刹那,李建财像被抽了脊梁骨般瘫软在地。
唐越把玩着淬毒银针走向落地窗,阳光在针尖聚成刺目光点:“我说过留你性命。”
话音未落,银针精准刺入李建财中枢神经区。
这位昔日奸商突然歪着嘴痴笑起来,涎水顺着定制西装前襟晕开深色痕迹。
“给他账户打七位数护理费。”
唐越弹飞指间残留的银针,转身时瞥见安欣掐得发白的指尖:
“联系吴家暗卫队,三小时内完成三点布防。”他快速在加密平板上勾画出郑源常去的三个私人会所坐标。
高少勤带着法医团队赶到时,唐越正站在全景天幕下观察天市卫星云图。
他衣摆沾着的龙涎香混着血腥气,目光却凝在城北那片标注着“黑市交易区“的闪烁红点上。
此刻安欣无暇分身,唐越也不打算联络陈家。
沉吟片刻,他拨通了通讯录里那个熟悉号码。
“越哥!”电话那端传来魏聪略显紧绷的回应。
这位魏氏集团的少东家握着手机的手心微微沁汗,自从那次赌局后,他的命脉便牢牢攥在对方掌中。
听筒里传来清冽男声:“帮我找个能淘到珍稀药材的去处。”
魏聪望着办公室落地窗外的城市天际线,喉结滚动间应承下来:“城北御药坊值得一探,我这就来接您。”
十五分钟后,黑色迈巴赫精准停靠在梧桐道旁。
车窗降下露出魏聪最近消瘦的面容,眼睑下泛着淡淡青影。
副驾上的青年目光扫过,状似随意道:“最近总失眠?”
魏聪握着方向盘的指节骤然发白,面上却堆起笑纹岔开话题:
“要说这天市奇珍,可都藏在御药坊的琉璃阁里。当年皇室御医的后人经营,没七位数资产连门禁都刷不开。”
穿过七重雕花月洞门,药香如丝如缕沁入肺腑。
唐越在一楼百草堂驻足,指尖拂过玻璃展柜中形态各异的药材。
当归根须虬结似老者银髯,雪莲在冷光柜里绽着冰晶,鹿茸切片在檀木托盘上泛着蜜色光泽。
“这些不过是凡品。”
魏聪引着贵客踏上嵌玉旋梯:“顶层的镇店之宝才是重头戏。”
鎏金电梯门开处,暗香浮动中款步走来的窈窕身影令两人俱是一怔。
绯色苏绣旗袍勾勒出曼妙曲线,羊脂玉簪绾起如云乌发。
女子丹蔻轻点魏聪肩头:“魏公子许久不见,这位瞧着面生?”
眼波流转间掠过唐越清俊面容,腕间翡翠镯与耳坠相击成韵。
身着青花瓷纹旗袍的女子款款而立,她正是御药园第五代掌事人叶初灵。
作为百年医药世家的嫡系传人,连魏家少爷在她面前都要持晚辈礼。
此刻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青年,水晶灯下流转的眼波却忽然凝住。
唐越的目光径直掠过她精致的面容,直勾勾盯着三楼展柜里的药材。
“这位客人看着眼生。”
叶初灵轻启朱唇,特意将青花瓷纹的团扇往身侧移了移。
可唐越只是礼节性点头,鼻尖几乎要贴上玻璃展柜,手指在百年雪莲的标牌上轻轻摩挲。
这反常的专注让叶初灵不禁挑眉。
她踩着三寸羊皮底绣鞋来到展柜前,纤指叩了叩玻璃:“需要帮您介绍吗?这些药材的年份可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不必,这些我都认得。”
唐越的视线仍黏在药材上,仿佛那些风干的植物比活色生香的美人更值得端详。
叶初灵胸口微微起伏,忽然想起上个月那个假装对古琴痴迷的纨绔,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眼前这人怕不是也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当唐越说出“没什么看得上”时,叶初灵终于轻笑出声。
她倚着展柜屈起涂着丹蔻的手指:“御药园三楼的百年药材库都入不了眼,先生莫不是要找千年灵芝?”
纤长的睫毛下眸光流转,倒要看看这个自命清高的家伙如何收场。
叶初灵原本打算亲自接待唐越,此刻却指派了店员陪同,眉眼间透着疏离。
青年驻足在三楼展柜前,指尖轻点玻璃:“虽然遗憾,但必须提醒您,这株百年灵芝是赝品。”
空气骤然凝固。
叶初灵柳眉微蹙:“唐先生,颜值不能替代专业判断,御药园百年信誉岂容质疑?”
魏聪慌忙拽好友衣角:“兄弟,慎言啊!”
唐越迎上对方愠怒的目光:“善意提醒而已,信不信由你。”
转身欲走时,却见数名魁梧保安迅速围拢,远处更有鹤发老者负手而立。
“御药阁从不接受空口污蔑!”
叶初灵疾步阻拦,旗袍下摆随动作荡起涟漪:“若无法自证,就请当众谢罪。”
围观人群窃窃私语,几个熟客摇头轻笑:“又是博眼球的拙劣把戏。”
唐越扫视全场,语出惊人:“真品会吸引虫类啃噬,但此物明显用化学香料掩盖异味。”
指尖划过展柜:“再看这些虫蛀痕迹过于整齐,分明是人工仿造的自然特征。”
叶初灵闻言怔住,顺着指引俯身细察。
暗香浮动的展馆里,唐越从容补充:“若存疑虑,可取微量菌盖浸泡,真灵芝的孢子会在三刻钟后析出金色沉淀。”
魏聪突然插话:“听闻上个月有批药材遭雨水浸泡……”
话音未落,先前观望的老者骤然色变,手中茶盏发出清脆磕碰声。叶初灵似有所悟,玉指无意识绞紧了丝质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