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忍不住劝说了几句。
他在戚家多年工作,说话还是有些分量。
戚暮清最终还是改口,让戚南转学去花城的学校呆半年时间,中间不允许回帝都。
那里有戚家的产业,顺便去那边的集团分部视察一下生意。
他还会派人看守,并收掉他所有的电子产品,禁用所有账号,让戚南在那里好好的感受风土人情,磨磨性子。
花城是兰冕一座较为偏僻的城市,风景宜人,民风淳朴。
“喂,你这有点儿过分了吧,把我当驴使呢?”
他倒不是不能去,但戚南舍不得离开阿月半步。
戚暮清平淡的瞥向他,眸中是最后的警告。
“怎么?不可以?”
戚南抿嘴,他知道在戚暮清这个表情,说出这样的话时,已经不耐烦到极点。
他没有在纠缠,转身离开,走之前不舍的望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阿月,紧接着就被戚家的佣人们直接拖走。
“喂,别拖我!!”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戚暮清弯下腰,将阿月轻轻的抱起,往楼上的卧房走去。
他的动作很轻柔,仿佛怀中有着无与伦比的珍宝。
管家看着已经几乎要成为仇敌的父子,心中重重叹气。
戚暮清这样的厌恶戚南不是没有原因。
当时戚家内乱十分严重,主系和旁系斗成一团,都是上一代留下的祸根。
剪不清理还乱。
戚暮清腹背受敌,几乎无人可信。
他一开始并不是如此的冷漠无情,心狠手辣,也是个会笑爱玩的孩子。
虽然天生性格冷淡,感情稀薄,但对家人,戚暮清都会倾尽全力,付出一切。
但在面对权力财富的选择时,他的亲生父母毫不犹豫的对他下手,紧接着是弟弟,最后是新婚妻子。
他天生聪慧,却读不懂这些。
后来,戚暮清越来越心狠手辣,冷厉无情,曾经的那些柔软和不忍尽数消失无影无踪。
管家就这样眼睁睁的望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活的越发像个冰冷,精密运行的机器,却一点方法都没有。
他对于家人的执念大概由此而生,甚至已经有一些病态。
直到他带回了阿月后,戚暮清也变得柔和许多,但掌控欲也比以前更强。
他亲自选择的家人,便不允许她离开自己。
大概是因为以往的那些人给的经验,他将整个戚家都送给阿月,又给予无数财富珍宝,地位权势。
他认为这样才能留住阿月。
而阿月在岚风的地位如此之高,却没有人敢真的去追求,除了她自身的原因,也有戚暮清给她的底气。
否则,那么多痴狂的爱意,早就会将一个孤女湮灭,说不定还会被囚禁在某处,永生不见天日。
管家不止一次的发现戚暮清追踪阿月的行踪,并且身边跟着监视的保镖越来越多。
阿月不喜欢,就让他们隐藏在暗处。
恐怕这次把戚南赶走,就是因为发现了什么。
管家明白,戚暮清对阿月小姐并没有什么情爱相关的想法,况且两个人的岁数也相差太大。
但他的举动却越发诡异。
他也想不通戚暮清到底要做什么。
管家心中有一些不好的猜测,这样的感情太粘稠太疯狂,就怕最后伤人伤己。
不会的,管家摇头,按住心中的不安。
这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
~
戚暮清将阿月抱到床上,盖好被子,专注的看着她的睡颜。
他就坐在床边,轻轻的抚上她的眉骨,触碰到她的肌肤时,手中一颤,眸中晦涩幽冷。
等阿月半夜醒来,外面还是黑夜,她注意到窗边站着一个人,正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庭院,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会在她房间里的,只会有那一人。
“叔叔?你回来了吗?”女孩惊讶的问道。
戚暮清听到声音,转过身来。
“嗯,连夜赶回来的,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阿月坐起来,戚暮清给她拿了一件外套,让她披上。
男人声音醇厚冷漠,夜色微凉,他的声线也好像带着凉意。
“就突然醒了。”
在他的视线下,阿月有些不自在,对这个叔叔,她始终没办法彻底亲昵起来。
但对方又的确对她很好,戚家的所有顶尖的资源任由她享用,还不求回报。
不管是在哪里,这种事儿都挺夸张,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的。
阿月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白眼狼的。
想起来之前戚暮清发给她的那几十条语音,阿月就有点儿头疼。
沉默寡言的叔叔,怎么在网络上就那么活泼,还会发表情包,但到现实里,完全就是个闷葫芦嘛。
她们两个人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就面面相觑,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都不是什么善谈的人,平时的相处模式也是在一个房间里自己干自己的事情。
虽然安静,倒也很融洽。
少有这种谈心时刻。
阿月已经开始琢磨,要不要催对方去睡觉。
男人停顿了一下,突然开始讲这次工作时遇到的一些人和事情,还有工作上遇到的难题。
偶尔还会说两句国外的神话和历史。
他知识渊博,知道的多,随意说起来的故事都能旁征博引。
但很无奈,戚暮清天生少了点讲故事的能力。
他说话又慢又沉,一个故事被他讲的无聊至极,阿月听着听着就有点跑神,开始打量眼前好几天没见的男人。
她突然发觉对方好像瘦削了许多,脸色也有些苍白,本就凌厉的轮廓更加尖锐。
俊美威严的面庞也带着些许的疲惫。
是工作太累,又瘦了吗?
他没换衣服,依旧穿着回来时穿的衣服。
“叔叔还不去睡吗?现在挺晚的了。”
戚暮清嗯了一下,随后踌躇了两秒钟,最终还是上前,轻轻拥住阿月。
“今天的拥抱份额,我很想你。”
~
第二天,阿月起来吃早餐的时候才得知戚南被扔到花城的事情。
她询问戚暮清到底怎么回事,被对方轻描淡写的推脱回来。
“半年后他就会回来了。”
阿月追问,“为什么要把他放到花城啊?”
戚暮清以为阿月是舍不得戚南,忽略心里的不舒服,简单的说,“没有为什么。”
“半年后,你们会有更多的时间相处。”
他不想让戚南打扰这半年时间。
~
随后半个月多的时间,戚暮清和阿月还是各忙各的。
没有戚南每天的陪伴,阿月还真的开始有点不太习惯。
不过还来不及反应,纪年和盛松寒就迅速缠了上来。
不过还好,盛松寒每天还要处理学生会和祈福日的安排工作,没那么多时间纠缠她。
但让阿月很烦恼的是,纪年这家伙每天闲的没事儿干,就跑来缠着她。
每天一大早上,就跑来接阿月上学。
他才知道戚南被赶到花城时,立刻谢天谢地的拜了一晚上。
一定是哪位神明听到了他的祈祷,所以才让那个可恶的戚南被赶走。
不对。
纪年想,他最应该感谢的是戚叔叔才对。
要不是他,戚南那家伙怎么可能被丢到乡下去。
在某位少爷眼里,除了帝都之外的地方,都是乡下。
至于他们之前的约定,纪年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才不会把阿月让给别人,只不过是他糊弄戚南的,谁能想到,那个傻缺真相信他会共享的事儿,还帮他出谋划策。
如今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不在,纪年兴奋的简直像是在过年,每天都喜气洋洋的。
说不定还能趁着这个机会,两人还能再有亲昵的接触呢。
想到上次休息室里,阿月甩鞭子时冷漠淡然的样子,纪年就兴奋不已。
~
但等见到戚暮清时,纪年就有点儿歇菜。
没办法,戚暮清的气势太强,还是实权家主,他们都是小辈,完全比不过。
“叔叔好,我过来接阿月去上学。”
少年老老实实的待在门口,恭敬无比,和往常嚣张跋扈的样子截然不同。
此时,戚家还在吃早餐。
阿月叫纪年一起来吃,少年立刻扬起笑容,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坐下。
“阿月,你太瘦啦,你再多吃点。”
阿月礼貌拒绝,“不用,已经吃饱了。”
戚暮清抬头瞥了他一眼,幽冷的眸中像是带着刀子似的。
“聒噪。”
他很不满有人打搅他们的私人空间,但看在阿月的面子,戚暮清还是忍了下来。
“嘿嘿,叔叔你别生气。”
纪年被骂也不尴尬,他感叹戚暮清怎么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这么帅这么年轻。
他那个老哥也是,明明都差不多的岁数,反而不显老,岁月的痕迹反倒是为两人增添了一些底蕴韵味。
就这个气质,和阿月完全一模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过为什么他不结婚呢?
自家老哥也不结婚。
戚暮清懒得听纪年这些奉承的话,优雅起身,无视了喋喋不休的纪年,转到阿月面前。
他眼神柔和下来,弯下腰轻轻的抱住阿月,低声说道。
“晚上我等你回来吃晚餐。”
阿月也抬起来头,有些诧异。
戚暮清从这次回来,对她就变得热切了许多,平时不常有的身体接触,现在也经常搂抱。
只是,她也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所以也就任由他去了。
纪年看着两人相处的画面,虽然并不是很亲密,但却有一种外人插不进去的感觉。
他有些疑惑,平常家里的孩子和长辈,会如此吗?
~
去岚风学院的车上。
纪年在车上一直回想刚才在戚家的事情,他试探性的问道,“阿月,你们平时的相处模式也都这样吗?”
阿月正低头看着书,听到他问的问题,有些惊讶的歪头。
纪年赶紧解释,“不是啦,我家里就只有我大姐是女孩,但她很早就进入皇宫,我们没有怎么相处过,我就比较好奇,不知道家里有女孩是什么样的。”
他咽了一下口水,有些紧张的提议,“就是觉得,你们会不会太亲密了一些?”
纪年发誓,他绝对没有任何的嫉妒吃醋,只是怕阿月吃亏。
再怎么说,对方也都是成年男人。
阿月没说话。
实际上她也在思考,戚暮清到底怎么了。
她倒不是怀疑对方有什么别的目的。
但他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虽然表面依旧淡漠矜冷,但仿佛在焦急着什么。
阿月有点想不通,决定等晚上回去好好试探一下。
见车里的气氛瞬间冰冷。
纪年顿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转移话题。
“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哥马上就回来了,他这次一走就是大半年时间,那些反叛军终于被镇压下来,皇太子特许他回来过祈福日。”
纪枫长时间驻守兰冕的边境军团驻区,几年都很难回来一趟。
这是纪家必须承担的责任,嫡系继承人都必须去边境军团驻守。
不过一提起来纪枫就要回来的事情,阿月的表情瞬间一凝。
想起来对方走之前说的那些话,阿月就一阵头疼。
这次回来,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儿。
只希望能过个安心的祈福日吧。
岚风学院里。
刚到学校,纪年就被叫去打球,阿月则是自己回教室。
大概第一次见阿月身边没有人陪着,众人顿时蠢蠢欲动起来。
女神身边没有保护者,这是他们的好机会啊。
但还没来得及上前,一个女生就冲了上去。
他们定睛一看,居然还是个特招生。
好像叫什么俞念念。
他们知道这个特招生的名字,完全是因为半个多月前,女神抱着她招摇过市,还把自己的休息室让给她。
他们纷纷讨论,这个特招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勾的阿月对她这么特别。
他们不忌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她。
一场校园暴力悄然就要开始。
但很快又破灭。
因为阿月在ig上点赞了俞念念做手工的帖子,还夸奖她做得很好。
作为岚风的风向标,众人的女神,没有人会忤逆她。
就算有想要偷偷欺凌俞念念的,也都被千雪等人拦下来。
俞念念自己又很机灵,每次遇到危险,都躲得飞速,让人想找都找不到。
全来源于上一世被欺负的经验。
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盯着俞念念靠近阿月,两个人聊着天离开,更是怨恨不已,恨不得啃食对方的血肉。
盛松寒,纪年那种人就算了,凭什么这样肮脏的血脉也能触碰月亮。
~
俞念念羞涩的递上自己的礼物,轻声说,“兰冕百年前曾盛行过血契,多用于贵族和仆人之间,发誓效忠的仆人会献上铭牌,也意味着献上自己的忠诚和心脏,所以我也做了一个铭牌,洒上了鲜血,想要给你。”
她轻声说,“我不想要在做被他人拯救的公主,而想要成为您的骑士。”
打开盒子,里面是被血液浸染过的铭牌。
银色的徽章闪闪发光,却透着一丝莫名的诡异。
阿月有些迟疑,她察觉到了俞念念心态上似乎有些扭曲。
这孩子怎么总是想要当别人的仆从呢?
像是被什么磋磨了似的,又好像习惯了向什么人屈服,把自己当成了类似于玩物一样的东西。
“你不需要做到这一步,上次你说的话,我也并没有当真。”
“我们可以成为同伴,朋友,并不一定要成为我的侍从,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