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帝看来,他认识的那个虞溪晚,心细胆大,为达目的不顾一切,没到过也会被情爱牵绊成这样。
他有些感慨,又不知如何劝慰。
实在是,虞溪晚的担忧不无道理,少帝见过鹿云松几次,知道那样优秀的人是其家中投入了很多培养出来的,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为家主传宗接代,是为不孝,家中人必定会很生气。
届时鹿家人出来阻拦,鹿云松又该如何选择?
不管他如何选择,必定会有人受伤,而那一半的可能性就落在虞溪晚身上,不去做赌,或许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朕这里算一半一半吧。”少帝道:“虽然朕与皇后,贵妃不是因为相爱在一起的,但至少结为夫妻后,我们相敬如宾,多少是有了一些情意的,至于你的答案么,朕觉得应该你自己去寻找。”
虞溪晚皱了皱眉:“我?”
“你和鹿云松的事,当然是要由你做决断。”少帝站起身,背着手走了两步:“虞爱卿,在朕的印象中,你不应该这么畏首畏尾,任何事情,它的结局都是不可预见的,你就不好奇,你们最后会不会在一起吗?”
虞溪晚正认真思考,一抬眸间就看见少帝一脸戏谑的盯着他。
“......”虞溪晚嫌弃的翻个了白眼,冷声道:“不好奇,臣还有要事,就不打扰陛下了。”
“虞爱卿,你不会是在逃避吧?”
回应他的是虞溪晚加快的脚步。
少帝笑着摇了摇头,吩咐道:“传令下去,太府寺卿由太府寺少卿虞溪晚暂代,待查清贪污案后,再重新任命。”
身边人立刻上前:“陛下可要回宫?”
少帝:“回。”
......
虞溪晚没有立刻就回太府寺,他刚一出凉亭就收到逐月的消息,说是看见陈寄歌带着一人去了抱月楼。
根本不用想也知道,他带的人是谁。
虞溪晚便立刻赶到了抱月楼。
“进了抱月楼后,我们的人就跟丢了。”逐月在虞溪晚耳边低声道:“每间搜查还是?”
抱月楼名字风雅,却不是什么风雅地方,这里是长安最廉价的青楼,常年聚集了各种三教九流之徒,想在这里找人,不是什么易事。
虞溪晚眼皮一抬,淡声说:“让人守好外面,你跟我就去就行了。”
逐月朝暗中打了个手势,边走边说:“抱月楼是那位的产业,属于放任状态,只要你不惹事,他们就不会管你,大堂和阁中的姑娘,只要有看上的,给银子那姑娘就会带你去房间。”
走进抱月楼,混乱的氛围更加明显,明明是大白天,大堂里还是挤满了搔首弄姿的姑娘,与放荡不堪的来客,浓厚的胭脂味扑鼻而来,没有雅俗的歌舞,而是不堪入耳的《入帐曲》,听得人心浮动。
两人长得不俗,一进来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力,有胆大的姑娘甩着帕子就迎了上来:“两位小公子,想找个什么样的.....”
姑娘二字还未说完,就对上了逐月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似乎她再上前一步,就要她人头落地。
姑娘瞄了一眼逐月腰间的黑刀,自知惹不起,悻悻的笑着退了下去。
虞溪晚不由得蹙了蹙眉,眼睛扫了一圈抱月楼的布局,沉声道:“去上面。”
以陈寄歌的品味,一二楼的姑娘肯定是看不上的,虞溪晚他们径直上了三楼,好巧不巧,正好看见从转角处走出来的谢司南。
虞溪晚眼神一凝,抬步走了过去。
哪怕是再弱小的人,在生死一刻都会有一种不同于寻常的直觉,几乎是在虞溪晚动身的一瞬间,谢司南就察觉了,他抬头一看,直勾勾的与虞溪晚对上视线。
谢司南瞳孔一缩,拔腿就跑。
虞溪晚紧跟其后。
这会儿三楼人不多,跑起来没有阻碍,但追的人速度更快,眼看就要被虞溪晚追上,谢司南抓住前面的人就往后推去,虞溪晚一个侧身躲过,前方又是一盏灯被扔了过来,虞溪晚再躲,一看人已经下了二楼。
他想也没想,抓着栏杆一跃而上,就直接跳了下去。
那边谢司南还没到二楼就看见虞溪晚在二楼等着他了,吓得他脚步一转,连忙往上,岂料逐月正在上面守株待兔。
两人打了个照面,谢司南竹扇一挥,与他过了几招,就被逐月打的连连后退,而这时虞溪晚也追了上来,眼看就要被两人抓住,一柄长剑从对面飞了过来,截断了逐月与虞溪晚的去路。
几个普通人打扮的侍卫,从前后跑了过来,将虞溪晚两人围住。
逐月和虞溪晚对视一眼,他道:“我来拦住他们,你去追。”
虞溪晚道了句小心,便越上栏杆,绕开侍卫,朝着谢司南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过了转角就是一排紧闭的房门,谢司南早已没了踪迹。
虞溪晚摸出别在后腰上的短刃,看似漫不经心的走着,视线却格外凌冽的扫过每一个房间,嬉笑声,叹气声,喘息声一个接一个的闯入他的耳膜,他一步步上前,直到最后一间房。
这间房像是没有人,十分安静,又像是里面的人在屏气,不敢发出声音。
虞溪晚在房外站定,几息过后,脚步一转,猛地推开隔壁房间。
抬眼便见穿着一身深紫色锦衣的谢司南,站在门前,惊讶的看着他,应该是还没歇够,时而发出很轻的喘息声。而他的右后方,是穿着一身白衣,坐在太师椅上,捂着唇咳嗽,眸子冷冷瞥向他的陈寄歌,最后是正后方,靠着楠木桌子,一身黑衣,缓缓抬眸的鹿云松。
虞溪晚唇角一勾,似笑非笑:“真巧啊,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