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李承乾诚邀钟元进入其车驾之内。钟元亦未推辞拒绝,面色从容,坦然接受此番邀请。
“元泰先生,孤实未想到老师所举荐之人竟是您,此真令孤颇感意外。”太子车驾之中,李承乾目光诚挚,对着钟元缓缓说道。
钟元本乃陆家庄中一介蒙学先生,平素默默无闻,教人子弟,谁曾知晓其竟是卧虎藏龙之辈,实乃令人惊叹不已。
“既然乃是郎君盛情所请,下官自然不便拒绝。郎君平日里虽显惫懒之态,然每逢该做事之关键时刻,却从不曾有半分偷懒懈怠,微臣自当竭尽全力,万不能辜负了郎君的这一片殷切期望。”钟元面带浅笑,和声回答。
李承乾于心中暗自感叹,陆通之人格魅力着实不凡,当真不愧是他的授业恩师。
“不知元泰先生对那吐谷浑之地作何看法?”李承乾神色郑重,向着钟元殷切询问有关吐谷浑之局势。
李承乾心怀壮志,欲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之成绩,自是免不了要对吐谷浑进行深入之了解。此间,详尽之评估尤为重要,切不可有丝毫疏忽大意。
“太子殿下,吐谷浑之地恰似一潭幽深浑水,初涉其间,艰难万分。”钟元面色凝重,缓声说道。
“元泰先生之意,莫非是言吐谷浑之地改革成为建设兵团之行,不会顺遂如意?”李承乾眉头紧蹙,神色间满是意外之态。
于李承乾而言,吐谷浑之地相较东突厥,应是更为易出。在其想来,尉迟恭与马周皆能将北境都护府治理得井井有条,缘何吐谷浑便不可为之?
“有潞国公掌兵在此,想必那吐谷浑本地的酋长部落不敢贸然生事。然治政方面究竟会存有何种问题?”李承乾满脸困惑,实是不明所以。
“太子殿下万不可忘却世家,早在陛下决定将吐谷浑设立为建设兵团之时,他们便已然派人前去精心筹谋了。”钟元神色肃然,郑重说道。
世家经前番之挫,已然吃一堑长一智,此番他们决然不会放过这难得之机。
“可是夏州建设兵团(吐谷浑)之军政大权皆在孤与潞国公手中掌控,世家想要谋取利益,想必也没那么轻易吧?”李承乾微微仰头,神色间颇不以为然。
“的确如此。可是,殿下就这般笃定潞国公会不遗余力地全力配合于你?”钟元轻轻笑了笑,其言语之间蕴含着无尽深意。
李承乾听完此番话语之后,陷入了沉默之中。他虽说认识侯君集,然而对其为人品性、心思谋略,却实是知之甚少。
虽说侯君集与尉迟恭皆为李世民之心腹大将,然二者之间终归是存有差别的。
此点从李世民任命尉迟恭为北境都护府大都护,而任命侯君集为夏州建设兵团的副大都护之举,便足以看出其中端倪。
在李世民心中,尉迟恭相较侯君集,乃是更值得信赖之人。
“那元泰先生以为,孤究竟该如何开局?”李承乾目光灼灼,满怀期许地对钟元问道。
“殿下不必过度烦忧,想必潞国公或会配合于您。但务必把握好其中尺度,可为其给予些许希望,然万不可轻易许诺。”钟元面色郑重,出声提示道。
李承乾似是恍然想到了些什么,微微颔首,神色间若有所思。
伏俟城中,侯君集满脸郁郁,神色烦闷不堪。此刻,他正与部下一同喝着烈酒,观看着美姬翩翩起舞。
李靖班师回朝之后,侯君集之部下竟肆意劫掠伏俟城中的吐谷浑贵族,就连慕容顺亦未能幸免。
侯君集对此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佯装不知。毕竟,那劫掠而来的诸多财物,有大半皆被部下呈送予他。
令侯君集深感郁闷之事,乃是此次吐谷浑改制为夏州建设兵团,他居然并非大都护之职,而是位居副大都护,沦为了李承乾的副手。
倒并非侯君集觉得李承乾欠缺资格,只是让他为李承乾打下手,自觉实在屈就了自身之才。想那尉迟恭皆能充当一把手,他侯君集又何尝不可?
侯君集自认为不比尉迟恭逊色分毫,其心服口服之人,除却陛下便唯有李靖。除此之外,其余武将皆无法镇住侯君集。
恃才傲物、心高气傲,此般形容,恰为侯君集之真实写照。
“将军为何这般闷闷不乐?可是这美酒不够香醇甘冽,美姬不够妩媚动人?”侯君集的幕僚见侯君集眉头紧蹙,愁绪深挂,不由得举杯问询。
“无事,只是陛下命我辅佐太子殿下于左右,我心中正忧愁该如何为君尽忠效力罢了。”侯君集随意打了个哈哈。
幕僚心思玲珑剔透,他深知侯君集缘何这般模样,不就是心中存有不甘之意嘛。
“将军,辅佐太子殿下未尝不是一桩好事。如今国朝方立,府库尚显空虚,尚不充盈。往后的日子方是最为美好的,将军只要能够深得太子之青睐,日后必将一步登天,青云直上。”幕僚压低声音,暗戳戳地提醒着侯君集。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之侯君集,其地位已然不算低下,虽较之于尉迟恭和长孙无忌等人尚有所不及,但亦属顶级之勋贵。
于贞观一朝之中,侯君集想要超越这些人物,希望甚是渺茫。然,贞观之后呢?
贞观之后便是太子主政,其中蕴含之意味,自是不言而喻。
侯君集听完之后,心情顿时豁然开朗起来,对呀,暂且忍耐一番,日后他便能如同如今的长孙无忌一般,地位尊崇。
侯君集朝着美姬招手示意,那美姬扭动着纤细如柳的腰肢,款款移步走向侯君集。侯君集随即将美姬揽入怀中,好生一番疼爱怜惜。
侯君集的幕僚和部下亦是这般放纵形骸,端的是酒色迷人眼,不知巫山云雨歇何处。
有道是,世间财权实乃惑人心魄之物,一旦入得朱门,所见尽是酒池肉林之景。敢问那拳拳赤子之心,究竟在何处?宦海茫茫无涯,又哪能求得衣襟不被沾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