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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盘纸花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连着两次被这个平日里逆来顺受的女儿当场顶撞,让她脸面尽失,怒火冲天。
她狠狠挂断公共电话亭的话筒,指尖掐得泛白,牙齿咬得咯咯响,眼神冰冷得像是冬夜的寒霜。
“明月,你不念亲情,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她低声咬牙,语调里藏着深沉的恶毒。
盘纸花向来知道怎么用手段压她这个女儿,她冷笑着,掏出那一叠情书,熟练地装进信封,又在封口处狠狠一舔,似乎连口水里都带着怨毒。
转身将匿名信封交到邮局柜台时,她脸上竟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像是胜券在握。
【在1988年的邮政规则中,寄件人通常需要在信封上标明寄件地址和姓名,但这并不是硬性要求。】
她甚至能想象明月收到信后哭得跪地求饶的模样。
“你不听话,我就让你吃点苦头,看你怎么回头求我!”盘纸花踌躇满志地转身离开,嘴角都快扬成直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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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妈妈挂断张婶的电话,脸色阴沉阴沉的,叫来了阿旺。
“这两天,明月都在广海干了什么?”
阿旺低着头,不敢怠慢,把少爷交代能说的部分一五一十地回了傅妈妈。
至于赌场的事,他按死少爷的吩咐,只字未提。
听到镶钻项链那一段,傅妈妈冷笑一声,嘴角弯起的弧度满是讽刺,“还镶钻项链呢,她眼光倒是提高了!”
她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杯子,轻轻啜了一口茶,茶水滑入口中,语气却越发尖刻:
“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脸,跑去挑什么镶钻项链。贴金这种事,她倒是挺擅长。”
傅妈妈冷笑连连,放下茶杯,语调越发刻薄,“就她?哪怕脖子上挂满钻石,也不过是只披着金线的田鸡。还真以为自己能变凤凰?”
阿旺低头不语,敛着眉眼,眼观鼻鼻观心,听着这些刻薄话,只当没听见。
有时候,他觉得太太和傅妈妈真是一对“好婆媳”,连刻薄人的嘴脸都如出一辙,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天天有事没事盯着那些破事,几次三番拿平平出气,在我们面前装得温婉懂事,在人后就是一副颐指气使的,她到底想干什么?”
傅妈妈眼中闪过一丝厌烦,本来因为报刊的事情,她就已经心生怒意。
如今听张婶又提到明月欺负平平,她更是火气上涌,恨不得立刻把那个没文化、只会给傅家丢脸的儿媳妇提回来好好骂一顿。
可转念一想,每次骂那丫头,明月都一声不吭,像块烂木头似的,骂得多了,反倒让自己觉得无趣至极,甚至有点在苛刻儿媳妇。
算了,报刊也处理,她是很不想看到明月,多看一眼,多嫌堵得慌。
稍顿,她抬起头问阿旺:“阿年最近是住宿舍还是家属院?”
“家属院。”阿旺如实答道。
傅妈妈听了,眉头立刻皱紧。本来她都以为儿子终于看透明月,打算离婚了,怎么这会儿又天天住家属院?这是什么意思?
她攥紧手边的茶杯,眼神变得幽深,似是对儿子的举动多了几分不解与不满,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怒意在心头涌动。
最后她吩咐阿旺去查查明月在哪个频段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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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军营里,傅祈年刚结束一场高强度的训练,背后还带着未散的汗意。他步伐沉稳地走进办公室,长腿一迈,落座在桌前。
桌上的信封整齐地码放着,前几封都是例行的公文。他不紧不慢地拆开,目光扫过内容,神色一如往常的平静。
直到最后一封。
匿名信的封面让他眉头微挑,指尖轻巧地撕开信封,抽出纸张。
目光落下的瞬间,他的动作顿住了。
傅祈年的眼神骤然冷下去,原本深邃的眸子像被一层浓墨彻底封住,深不见底,透不出一丝光亮。
他的手指轻轻捏着信纸,薄唇抿得紧而锋利,周身散发出压迫的寒意。
办公室内,其他人各自忙碌,却莫名感到一股无形的寒意弥漫。
有人下意识抬头,目光落向那道身影。
信是江参谋放的,当时他就注意到有封匿名信,难道是傅团被匿名举报了?
只见傅团长微垂着头,眉目间清冷如霜,唇角慢慢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那一笑,比任何冷怒更令人不寒而栗。
“真低俗。”他声音低沉而克制,随即修长的手指把那张纸整整齐齐折叠好放入白衬衫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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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开始时,明月随手翻开桌上的信件,目光在纸页上一扫,便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些信并不是常见的简体字,而是工整的繁体字。
她微微一顿,唇角轻挑。
心下了然,有人故意给她下绊子。
她在台里“文盲”的名声早已不胫而走,连简体字都能读错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如今换成繁体,显然是冲着让她出丑来的。
倒是煞费苦心了。
不巧,她看繁体字反而比简体更顺手。
控制室内,林晓溪抱着胳膊,神情里满是等着看笑话的轻蔑。
最近同事们都在夸明月,说她能控场,说她自带流量,甚至能拉高节目的收听率。
越是听到这些话,林晓溪越不甘心。
一个文盲初中没毕业的哪里比得上她这种高材生。
她下了“功夫”精心挑选了这些繁体字的信,就是为了帮明月一把——帮她丢脸,帮她彻底“流量出圈”。
可当她听到明月的声音时,笑意瞬间凝固了。
“——敬爱的主持人:我和丈夫结婚五年,感情不错,但最近有些困扰。他工作忙,加班多,回到家经常疲惫不堪。
我想和他多些交流,甚至增进感情,可他总说累,甚至有时候连话都懒得说一句。我该如何打破这样的冷淡?——”
明月念得平稳流畅,声音清亮中透着几分轻松自如,繁体字在她嘴里没有一丝生涩,反而比念简体时更加游刃有余。
她一字一句咬得字正腔圆,还不疾不徐地在字里行间加了些温柔的语调,平添几分亲和。
林晓溪瞪大了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站在玻璃后,死死盯着明月,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这不可能!”她低声嘀咕,手下意识握紧。
明月念完一封信后,抬起头,朝着麦克风微微一笑:
“感谢这位听众的来信。节目稍后将插入一段音乐,回来后我们一同解答这些烦恼。”
随后,播放了旋律优美的邓丽君经典歌曲——《甜蜜蜜》。
音乐缓缓流淌而出,熟悉的旋律与温暖的歌词将听众一下拉入那份甜美与温馨的情感世界: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明月趁着音乐播放期间,顺手将信纸叠好,神色自若地抬眸,看向控制室方向。
女人得意洋洋的目光恰好对上林晓溪那怨毒的眼神,轻轻挑眉。
随后,她抬起修长的手指,做了一个潇洒的“手枪”手势,嘴角轻吐无声的字:“砰。”
林晓溪心里一阵发寒,握紧的手指微微颤抖,胸腔发闷,像是被人狠狠看穿了一切。
“别搞事!” 一旁的杨建树看不下去,用嘴型无声地警告明月,生怕她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明月却似未听见,懒散地侧头,手指轻点了一下耳朵,仿佛在说:听着歌呢,你说什么?嗯?!?
下了直播室,明月又被老赵叫进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