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震霆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料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随即温声答道:
“父母都是老师,在清北执教。”
“哦.....难怪你身上带着丝丝书卷子气。”明月饶有兴趣地评价,韩震霆淡淡地看着她,真想问问这个冒牌明月想干什么!
“太太。”阿旺低声提醒,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明月显然明白他的意图,站起身朝厨房走去,阿旺紧随其后,脚步轻快又不失谨慎。
韩震霆的目光追随他们的背影,停留在厨房紧闭的房门上,若有所思。
他转头看向正捧着一本连环画的傅北辰,问道:“今天是跟你妈妈一起出去的?”
傅北辰抬起头,脸上的稚气和认真形成了奇妙的对比,“是啊,去妈妈的台里了。”
韩震霆的眉头微微一动,点了点头。
他记得明月的直播时间是中午,本来只是想着傅北辰没去学校,才临时过来一趟。
他一直想寻个机会,趁明月不在问问这个孩子,冒牌明月对他好不好,结果却发现家门紧锁。邻居告诉他,看见明月和傅北辰一起出门了。
“韩叔叔,”傅北辰忽然合上连环画,眼神明亮,“我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事情办完了就会回来。”韩震霆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话,“你妈妈最近对你怎么样?”
“很好啊,她对我很好。”傅北辰毫不犹豫地点头,语气里带着孩子特有的自信与满足。
韩震霆来过几次,自然也看出来冒牌明月看傅北辰的眼睛没有那么毒辣,当然也看不出有多么关心孩子。
他抬眼看向厨房的方向,房门紧闭,里面的谈话声几乎听不见,显然两人刻意压低了音量,不让外人听见他们的交流。
没过多久,明月和阿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阿旺像往常一样寡言,“韩教导员,我还有事,先走了。”
“嗯,雨天路滑,开车慢点。”韩震霆点点头,叮嘱道。
明月随即望向韩震霆,“工资的事,谢谢你了。”
昨天夜里傅祈年给她信封时,她把之前领的工资都放在一起时,发现多了一张十块钱。
韩震霆是个做事原则性极强,既然明说过部队不会额外支付加班工资,那么那多出来的十块钱,应该就是他自掏腰包补贴的。
韩震霆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来她说得是什么事情,淡声道,“你应得的。”
“那你今晚过来,是有什么事?”明月直截了当地问。
他推了推眼镜,“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正好傅祈年出任务不在家,他早就想找机会单独和这个冒牌明月聊聊,却一直未能如愿。
明月点点头,转身看向傅北辰,“儿子,别看了,早点进去睡觉。”
傅北辰依依不舍地合上连环画,乖巧地应道:“知道了,妈妈,晚安。”
韩震霆看着眼前这一幕,挑了挑眉,轻轻揉了揉傅北辰的脑袋,“去吧,快睡。”
“韩叔叔,再见,晚安。”傅北辰挥挥手,迈着轻快的步子回房了。
母子间的相处竟然意外地和谐,看上去比之前还像一家人,这让韩震霆的疑虑更深了几分。
*
明月沏了一壶茶水,抓了一把瓜子递给韩震霆,“吃不吃?”
韩震霆摇头,语气清冷,“不用,我喝茶就行。”
明月耸了耸肩,收回手,自顾自地嗑起瓜子来,“那就直说吧,什么事?”
韩震霆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片刻后才开口:“你也是叫明月?”
“嗯。”
“你是嫂子的双胞胎姐妹?”
“不是。”
“那你是谁?”
明月挑了挑眉,嘴角带着几分玩味,“死没死成的鬼魂,你信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房间里只剩下她嗑瓜子的脆响声。
韩震霆自小博览群书,无论是古代传说还是现代奇谈,甚至是国外的奇异故事,他都涉猎不少。
对于鬼魂之说,他既不全信,也不能全然否定。
“什么意思?”他定定地问。
“意思是,我来自21世纪,也就是距离现在四五十年后的年代。我死了,你嫂子明月也死了,可能孟婆觉得我作恶太多,就罚我来这里受苦赎罪。”
韩震霆的神色微微一变,“所以,你是附着在嫂子的身体上?”
“bingo!”明月打了个响指,脸上带着不以为意的笑。
韩震霆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对那个“花痴嫂子”说不上喜欢,但得知她已经死去,内心还是有些隐隐难受。
明月忽然停下嗑瓜子的动作,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韩震霆。
他被这眼神看得心头微微一跳,赶紧移开视线,端起茶杯掩饰般地抿了一口茶,“你会一直附在这具身体上,一直待在阿年和北辰身边,对吧?”
虽说是一起长大的发小,但韩震霆看人一向精准。
尽管傅祈年表面上总是对明月一副嫌弃的模样,可他心里到底是有她的。
至于那份感情究竟有多深,他不敢妄下定论,但有一点是清清楚楚的:傅祈年对明月的在意正与日俱增。
他还记得那天在办公室,亲耳听见傅祈年打电话叫阿旺特意跑一趟广海,给明月买了一条镶钻的项链。
那一刻,他忍不住多想了几分。六年来,这可是头一次见傅祈年脸上露出那种幸福又宠溺的表情,心甘情愿地开口说要为明月买东西。
再说傅北辰,他对这个“冒牌”妈妈的态度也是越来越依赖、越来越喜欢。
韩震霆忍不住皱眉,心中五味杂陈:这究竟是福是祸,谁又能说得清呢?
既然,父子俩都离不开她,他希望冒牌明月一直就这样留下来。
毕竟,这女人没什么大志,却爱钱如命。而傅祈年不缺的,正是钱。
韩震霆认定,只要冒牌明月的目的够简单,就不至于掀起什么大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