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倒是没了平日的敲打,张嘴闭嘴全是夸,话里裹蜜,彩虹屁直冲天花板。
“明月啊,你这嗓音,天籁之音!节目一播,电话都快打爆了,全是夸你的!”
“还有你这长相,啧啧,广播站的门面啊!我跟其他台长一提你,他们眼睛都快冒绿光了——‘老赵啊,这么漂亮的主持人,你是咋捡到的宝?’”
“还有才华,那真是惊为天人!文化局的刘主任都说了,明月是咱广播站的镇台之瑰宝!”
明月抱着胳膊靠着门框,眉毛挑得老高,冷冷问道:
“瑰宝?听您这意思,是不是得趁下班前给我裱起来挂墙上,还配个防弹玻璃罩?”
老赵被怼得一噎,讪笑着挠了挠后脑勺,刚要继续开口,就见明月头拉着臭脸:
“台长,下班还拦着人不让走,是打算请客加班还是发奖金啊?”
絮絮叨叨,没啥意思,就是下班时间到了,她一秒钟也不想听他叨叨叨的。
话音刚落,门被拉开,她人已经出了办公室,扬长而去,剩老赵坐在椅子上吹胡子瞪眼,嘴里憋出一句:“这丫头,嘴比刀还快!”
他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是真心夸明月的能力出类拔萃——这几期节目,她节目做得好不说,还让他的名头在同行圈里风光了不少。
可另一方面,又怕明月真靠了傅家的势,哪天翻了旧账,把他之前那些不客气的骂词变成一记记实打实的“报应”。
*
傍晚。
中午因为洛平平的事情和张婶闹了点不愉快,所以明月下班回来,张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主动和她打招呼。
明月不甚在意。
“妈妈……”傅北辰听见妈妈的脚步声,立刻放下作业,从卧室跑出来,站在她面前。
明月淡淡扫了他一眼,红唇微勾,“好久不见。”
“嗯。”傅北辰点了点头,察觉妈妈的心情似乎没那么坏,他试着靠近几步,鼻尖微微一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而迷人的香气。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妈妈今天换了香水。
香气不再像以前那么单一,而是多了一丝微妙的甜美,仿佛是盛夏的蜜桃与清新的柑橘交织在一起,扑鼻而来,甜美又清新,令他心头一暖。
他不想错过讨妈妈欢心的机会,笨拙地开口夸奖道:“妈……你的新香水,味道又甜又香。”
明月抿嘴笑了笑,这是她去广海新买的香水,没想到这小屁孩还能闻出味来。
明眸皓齿的女人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她最是喜欢人家捧着她,第一次觉得这个便宜儿子还挺暖心的,“谢谢……”
说完,她放下包,揉了揉儿子的头发,转身绕过儿子朝厨房走去。
扫了一眼灶台上的菜,她的目光停留了片刻。
没有肉菜,显然那桩子晚上不回家吃饭。
想到那500万她就想狠狠揍他一顿,让他进火化炉。
“张婶,晚上,我想吃卤排骨,还有……虾仁炒饭,炝拌黄瓜。”明月道。
张婶听见她的话,愣了一下,嘴巴微微张开,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这……现在这个点,上哪儿买肉啊?都晚了……”
明月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语气带了些不悦:
“以后就按傅祈年在家加餐的标准准备饭菜,四菜一汤,三荤一素,量少一点,营养要跟得上。”
她还年轻,还能长身体,怎么说也得吃点好的。
当然,她儿子也能跟着沾沾口福。
张婶听到这话,背着她撇了撇嘴,心里有些不满:傅祈年不在家的时候,就他们三个人吃饭,做得这么丰盛,难免有点铺张浪费。
不过,她没有说什么,依然点头应承:“好的。”
明月对张婶顺从的态度还挺满意的,看来有的人就是不能给点脸色, 要不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
深夜。
傅祈年踏着昏暗的夜色走进院子。
周围寂静无声,只有微风轻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家中唯一亮着的灯光来自主卧,他微微皱眉,向着屋内走去。
大门紧闭,他没有任何停顿,熟练地操作了几下,门轻巧地打开,又安静地关上。
他先是走向儿子的房间,看到风扇的方向不太对,轻手轻脚地调整了一下,确保风不再直接吹向儿子的头。
然后,他朝主卧走去。
门是反锁的,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三两下便熟练地撬开了锁。门板轻响,他迈步走进房间,动作干脆利落。
明月早就听到他的脚步声,知道是他回来了。
她慢悠悠地从连环画上抬起头,眉梢轻挑,神情却是漫不经心。
男人站在她的床边,身形修长挺拔,眉眼却冷如刀锋,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在审视什么让他不快的东西。
瞅着跟她欠他五百万似的。
明明……他欠她钱!
傅祈年不说话,就静静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凝视她。
明月很不高兴的语气挑眉道:“看什么?”
她轻哼一声,带着几分不屑的冷意,转开眼不再与他对视,懒得理会他莫名的威压。
傅祈年没动声色,却缓缓向她的床边更近几步。
他的身影将她笼罩,连环画上那些鲜活的小人儿都被阴影吞没,光线陡然暗了下来。
他心里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情绪,不知是愤怒,还是厌烦,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
明月没理他,自顾自翻动着画册,当他只是个站着碍眼的家具。
傅祈年目光冷峻,盯着她那一脸“懒得理你”的样子,心里更是憋着股火。
明明他很清楚,这个女人在嫁给他之前是什么德性:骄纵、爱慕虚荣,恨不得贴着他混上好日子。
哪怕婚后,她依然背着他写情书,骑着他这头驴,还想着找匹更好的马。
念在她全心全意爱他的份上,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他又不喜欢她,当她是死性不改的戏精,随她去折腾。
反正在广城,傅祈年自信没有男人能比他更有身份地位。
以前看到她那些情书,他也只是冷眼一瞥,觉得无关紧要,权当她无聊。
可此刻,他的火气却蹿得比天还高。
为啥?
因为这女人,现在居然懒得在意他了!
如若是,她和以前一样黏上来,他倒可以当成不知道。
可此刻......他就是很不爽,心里似有一股无名火不断地跳跃着。
傅祈年微微眯起眼,声音冷沉:“连环画有意思?”
明月懒得抬头,语调散漫:“比你有意思多了。”
这一句话直接把傅祈年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男人冷眼盯着她,心里越发觉得这个女人是活得越来越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