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兄,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李姓的四下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道:“你虽说的是,像他们那些不要命的盗贼,自然是不会看上我们那几文钱的,可是……郑兄,你听说了吗?前天晚上,东门的梅老儿的那个宝贝女儿死了……”
“这事我也听说了,据说是原来就有了什么怪病,前天深夜里竟一个人在楼上走,不小心摔了下来,所以……”
“呸。”李姓的轻唾了一口,把头凑得更近些才道:“才不是呢,那是梅老儿怕人笑话、死要面子……还是我告诉你吧,他的宝贝女儿是给是给人奸杀的。”
“啊?这……”
“你还不信呀?这可是他家里人亲口跟我说的。你可知道是谁干的?”
“谁?”
“就是飞鹰。在场的人都看见,在她的身上还正正地放着三张飞鹰图呢,跟县衙门上的是一模一样的,绝对假不了。而且呀,她那个死状呀,听收敛尸体的老王说呀,他可从没见过那么惨的,直到现在,他还吃不下饭呢,而只要一想起来就要吐。这也是报应,他梅老儿想巴结张家,一心只想着将他的女儿嫁给张三爷,可他也不想想,张三爷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虽然他女儿在这一带是有名美人的,但张三爷又怎么会看上她呢?那么多人去向他提亲他也没答应,现在,可好了,什么也没捞着,倒……”
“这……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个男的,而且也都这么老了,他总不会……”
李姓的笑了笑,道:“就算你再年轻再肥再嫩,那飞鹰大盗也是看不上你的了,可是,你知道那飞鹰大盗又怎么会到梅老儿的家里去的呢?他又怎么知道梅老儿有个女儿呢?有人说,那是因为在这里,大家都知道他梅老儿的女儿长得水葱儿似的,想来定是给飞鹰大盗听得了,像他们那些人,什么事做不出来?所以,郑兄,别说我作兄弟的不提醒你,令爱可也是有名的……”
“……”郑姓的员外一时吓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好一阵才道:“多谢李兄。”便叫过店小二,匆匆结帐而去。
一直悠然自得地饮着酒的少年这时竟也站了起来,掏出一锭银子,看也不看便丢在桌面上,跟着也下楼去,只是走至勉强还可看到楼上的地方时却稍停了一下,并回头瞥了一下楼上,那眼神还是很奇怪很奇怪,似乎是惊诧,又好像是不屑。
石猛道:“三弟,那家伙好像在看我们呢?”
李日点点头道:“不错,而且还是很奇怪的那种。”
“那他会不会就是那个……”
“不会,他来得比我们早,他又不是神仙,怎么会预知我们会到这里来。我本来是想,如果真有人监视跟踪我们,那么他也应会到这楼上来的,可是竟一个人影也没出现,但我又确信是正被人盯梢的,这事还真有些棘手费解。”
“那我们现在怎么才好?”
“你吃饱了没有?”
“饱了。”石猛摸着肚子。
“那我们就走吧。”
现在,李日和石猛又走在东街上了。
“快走开,快走开!”一辆马车迎面而来,虽然东街上人流如织,但赶车的却仍将车赶得飞快,似乎是有着十万火急的事儿般,冲将过来,把街上的行人唬得慌忙躲闪。
石猛见得,顿骂道:“他娘的,在这么多人的街上都这样赶丧一样,可真是不把别人的命儿当回事了,一定又是张家的兔崽仔们,这回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石猛说着,便也不理李日,跨步便朝撞将过来的马车迎上去。
那赶车的是个彪形大汉,他虽然大声地吆喝着,但他却并没有将街上的行人当回事儿,所以,才将马车赶得飞快,但当他看到石猛且迎着他走来时,却不知为什么,一下子紧张起来了,不仅脸火红火红的,手脚也慌了,匆忙向旁侧身将马一勒,但那马正跑得急,受这一勒,顿时前腿飞腾,但却并没有停住,竟踉踉跄跄的朝街边蹒过去。
这时的街边,却正挤满闪避的人群,现又见得惊马撞将过来,顿时惊惶失措,除了发出一片尖叫声外,很多人竟连逃避都忘了。
那大汉虽然拼命勒拉,但马已受惊,如何又听得他的指挥?只更快更急地向街边冲去!
他闭上了眼睛,他不敢去看这一切,但他的眼里却好像已看到了一片的殷红——血色的殷红!
有马的,别人的,也有他的!
但现在他却听到一声马嘶声,跟着就发现自己竟停了下来了,马车也停下来了。于是,他忙睁开双眼,却发现马车竟真的在距人群五尺的地方停下来了!
他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看看身下,自己也还正正地坐在马车上,而刚才受惊的马竟已温顺地站着,既不惊也不躁了,只是马的旁边多站了一人而已。
这个人却是李日!
制止惊马的当然也就是李日了。
眼看一幕血肉溅飞的惨剧就要发生在这繁华热闹的街市中,李日自是再也呆不住的了,所以,他出手了!
就在惊马就要撞上人群的时候,他已急掠过去,双手抓住马缰,同时一只脚蹬挡住马车的一只轮子,竟硬硬的将车连马拉挡停下。
这时街边的人群才惊醒过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并“哗!”的叫喊出来,既为险情的解除松了口气,更是对李日的惊赞。
李日拍了拍驾车大汉的肩头,道:“这位老兄,就算是再急的事,却也总不能在这街上飞马的。”
那大汉才刚缓过气来,现在却又竟唬得紧张不安起来了,颤颤抖抖地道:“没……没……没……没什么……没什么事,没什么事,没急事,没急事……”
这时石猛也已过来了,瞪着那大汉,道:“你他娘的,赶着去做阎罗王的女婿呀!”
那大汉虽然也长得天神一般的身体、恶鬼一样的面孔,但给石猛这一瞪,却竟打起冷战来,额头鼻尖竟也渗出冷汗来了,话更是答不上来了。
石猛又道:“你别以为当了张家的狗腿儿,就可到处撒威,今天要不是看你已给吓得半死,你二爷定给你几个拳头尝尝鲜。”
李日将缰绳塞到那大汉的手里,却对石猛道:“二哥,他不是仗着张家的威风,因为他不是张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