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玦骑在马上并不理睬,张检让士卒将百姓拦阻在两侧,不要妨碍前行。
没想到后来群情激昂,场面有些失控,有的人开始向他们丢东西,有蔬菜,鸡蛋还有石块和箩筐。
华玦眉头紧蹙,躲开了一些,但还是被砸中额角,弄得一身狼藉,张检急了,大喊:“胆敢袭击摄政王,爷爷让他人头落地!”
这句话确实震慑了民众,他们瞬间安静下来,华玦向张检投去一个严厉的眼神,张检连忙低头闭嘴。
前方的道路被士卒清理开,华玦沉默着,策马带领御林军离开闹市。
陈吉祥本来和青颜在侧殿接见朝臣,吴越赶来,低声跟她说了情况,她立刻将官员交给给青颜,自己跟着吴越回和瑰宫。
她疾步走进来,远远看到华玦坐在床边,看来是刚刚沐浴更衣,披着白色寝衣,长发垂在身上,发梢还在滴水。
陈吉祥跑到他近前,托起他的下巴,轻轻抚摸他额角的青紫淤伤,他的浓密的睫毛始终低垂,沉默不语。
良久,他低声说:“他们说我霸占你。”
陈吉祥撇撇嘴:“又没有霸占他们的老婆,管得真宽。”
华玦轻轻靠在她怀里,手臂搂住她的腰身,陈吉祥揽着他的肩膀,将脸颊贴在他额头上。
“我累了,想睡一会。”他声音疲惫。
他躺在床上,眼眸阖着,陈吉祥把丝绸被单轻轻覆在他胯上,俯身吻了他的胸口,起身离开。
她只身来到炼丹房,寒江站起身走过来:“您怎么来了?”
陈吉祥有些情绪低落,她叹了口气:“为什么民间开始流传我和华玦的私事,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寒江微微一笑:“我在民间行走多年,其实大家并非真正在乎这种事,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只要解决实质的问题,这些不算什么。”
陈吉祥点点头,抬头看着他:“谢谢你。”
寒江眼波流动,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陈吉祥咬了咬下唇,轻笑:“我来找你,有正事。”
次日,京郊。
陈吉祥带着寒江和吴越,还有两队御林侍卫,在一片旷野上考察。
“你确定这一带有那种矿?”陈吉祥手搭凉棚看向远处。
“当年我徒步四方,对地貌和矿石都做过详细的注解,根据娘娘描述的特征,就在这一带。”寒江翻看着自己的笔记说。
“你真行,越来越佩服你。”陈吉祥拍了拍他的胸口。
寒江凑在她耳边说:“您要犒劳我。”
“事成之后再说。”陈吉祥笑道。
寒江唇角扬起,打趣道:“您惯用这一套唬我。”
果然,不多时,他们就找到了那种棕黄色的矿带,吴越一声令下,御林侍卫们拿出准备好的铁镐,将矿石挖出装在麻袋里,扛回皇宫。
日暮,她带着寒江和吏部尚书林安回到太子府,还叫来了重要的一员,阿萧。
“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造一个比较大的,可以负重的孔明灯,要在我指定的高度熄火,将装载的东西倾泻。”陈吉祥说。
于是,三人在太子府客厅的方桌上忙了一夜,画设计图,计算重量和尺寸,陈吉祥也没有睡,吩咐侍女给他们送夜宵和茶点。
吴越看着灯火通明的客厅,跟容瑾说:“连阿萧都用上了,咱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容瑾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别添乱了。”
十天后,天万里无云,阳光炙烤着大地,庄稼的叶子都卷了起来。
陈吉祥让寒江查看了地形和风向,选择了一处地势平稳没有植被的空地,点燃成堆的木材,春季天干物燥,火势迅猛。
陈吉祥站在附近,观看火势和气流。
不远处,慢慢聚集了很多民众,他们听闻皇后娘娘在筑台祈祷求雨,都纷纷赶来观看。
时辰差不多了,已经形成上升气流,陈吉祥指挥御林军推出二十个两人高的孔明灯,上面承载矿石粉末。
孔明灯是轻薄的木材和耐火布匹制作的,点燃后徐徐上升,情景蔚为壮观,民众们从未见过如此情景,都目瞪口呆。
孔明灯升入高空后纷纷倾覆,云层逐渐变得浓厚起来,颜色逐渐由白转灰。
随着微风轻拂,云层开始翻滚,须臾,传来了低沉的轰隆声,几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整个田野。
终于,雨滴开始从云层中洒落,从起初的星星点点,变得密集,最终成为倾盆大雨。
人们一边欢呼一边跪拜:天佑皇后!
大雨下了一整天,当晚,月朗星稀,清辉皎洁,静谧幽美。
太子府别苑,陈吉祥和寒江在院子中赏月喝茶。
“你从未提及你的过往。”陈吉祥好奇地说。
寒江微微一笑:“我父亲是做生意的,颇有家资,想让我考功名,但是我对仕途实在没有兴趣,后来就离家云游四方。”
“然后呢?”
“然后,我听风、听蝉鸣、听溪水的流淌和荒原呼啸而过的风声,数年转瞬即逝,我总觉得自己在寻找一个人,却又无法形容。”
他轻啜着茶水:“后来我听民间传闻,太子妃凭一己之力毁了皇后的炼丹房,地动山摇,火光冲天。
那种东西我在一年也研制出来,所以我很想见见这位神秘的太子妃。”
“原来你冲着我来的。”陈吉祥惊异地看着他。
寒江有些尴尬:“只不过,想入宫,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给太后做男宠,结果我们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那种情况下。”
陈吉祥一口茶差点呛出来,想笑,赶紧憋住了,寒江无奈地摇摇头,脸上泛起红晕。
“娘娘,我有个不情之请。”他凝视她:“您能跟太后要了我吗?我想在您身边。”
陈吉祥咬了咬后槽牙,她想,自己从太后那里抢了好几个人了,这还上瘾了,不知道太后作何感想。
不过,她确实越来越离不开寒江,俩人在想法上太对路了:“我一定找机会要你。”
寒江点点头,低头浅笑。
“这次求雨成功,不知道民众会不会放过华玦。”她看着天上的月亮轻声说。
“但愿如此。”
往往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