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瓦特贝格,德军便在总督洛伊特温的命令下开始扎营,进行围困准备。
在到处传来马匹和骆驼的嘶鸣声中,汉斯对洛伊特温总督说道:“我想和莱托福尔贝克、亨德里克·维特布伊,以及鲁登道夫一起四处看看,熟悉一下即将成为战场的地形。”
其实这完全不需要他亲自出马,但看着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汉斯觉得要是自己一直闲坐着不动,也有点不得劲。
就像玩某些游戏的时候,血脉深处的习惯总是让人不自觉的开始四处探索、然后种田。
“什么?还要我去?”
另一边,正悠闲地喝着咖啡的鲁登道夫一听说要一起去侦查,立刻流露出一脸不情愿的神情,皱着眉头。
其实汉斯也不太想带上这家伙,但公事就是公事,私事归私事。
汉斯叹了口气说道:“鲁登道夫少校,你可是参谋啊,所以更应该亲自去观察和了解战场。”
“可是,看看地图不就行了吗......”
“光看地图就疏忽了侦查,若是出了什么大事,鲁登道夫少校你能负责吗?”
这个时代的地图可不是RtS游戏里的小地图。
在没有GpS的情况下,19世纪中后期到20世纪初绘制的非洲地图又能有多精准?
“唔......好吧,我去还不行吗。”
被汉斯的有理有据的言辞堵住,鲁登道夫嘟囔着答应了。
当然,以鲁登道夫这个级别的参谋,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基本常识。
他这样,只是因为懒得动,就像那种混日子的兵中老油条。
“男爵大人,您和鲁登道夫少校的关系似乎不太好?”
就在鲁登道夫向一名无辜的小兵发脾气,准备侦查装备时,莱托福尔贝克用充满好奇的语气小声说道。
亨德里克·维特布伊似乎也被勾起了兴趣,带着饶有兴致的表情竖起耳朵听着。
大家对别人的人际关系为何都如此感兴趣?
“他是容克贵族,和我关系好才怪呢。”
“这么说的话,我和洛伊特温总督也是容克贵族,但我们和男爵大人关系还算不错呀。”
对于莱托福尔贝克对自己的认可,汉斯非常欣赏,但这里面的情况有点复杂。
大多是因为现在生死未卜的瓦德西元帅。
“不过,这次就趁机把这个问题彻底解决吧。”
不管瓦德西准备如何拔刀相向、威胁杀死自己,鲁登道夫也应该不会蠢到真想杀他。
毕竟二人的关系如何恶劣暂且不提,汉斯一旦出事,所有责任都会落在鲁登道夫头上,鲁登道夫凭什么相信瓦德西,还敢做出这种事?
“或许,鲁登道夫自从来到西南非洲殖民地后,一直心情不好的原因就在于此。”
不过,如果反过来利用这一点,也许能将这个名为埃里希·鲁登道夫的人才收入麾下。
在原本的历史中,鲁登道夫在一战后期将威廉二世变成了一个被架空的老人,并通过军政府统治加速了德国的失败,但正如他在坦能堡战役中展现的那样,他作为参谋的能力相当出色。
况且,现在正是一个人才无比重要的时期,还是得好好利用才行。
当然,要把他牢牢控制在手中,防止他胡作非为。
而眼下这个情况,正是让鲁登道夫自愿套上“绳索”的绝佳机会。
“关于我和鲁登道夫少校的问题,稍后再向你们解释。也许到时候,还需要你们帮忙。”
“帮忙?”
“对。我打算趁这个机会再弄一个新‘奴隶’。”
听到汉斯的话,莱托福尔贝克和维特布伊满脸疑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纷纷歪着头。
不过,现在鲁登道夫并不是重点。
“好了,各位,差不多该出发了吧?”
如前所述,公事和私事必须严格分开。
此刻,战斗才是最优先事项。
......
“男爵大人,所有部队已经准备完毕。”
“......呼,终于到了这一天。”
“深呼吸,放松心情吧。作为男人,这一天总会到来。只不过您比其他人稍微早一些罢了。”
为了让汉斯放松紧张情绪,洛伊特温总督用沉稳的声音说道,汉斯吐了口气,点了点头。
虽然晨曦尚未完全升起,但他一点也不觉得困倦。
与其说是困意,不如说是源自人类本能的恐惧与极度紧张交织而来的肾上腺素,让心脏狂跳不止,反倒把所有的倦意一扫而空。
汉斯环视即将成为战场的非洲草原,在微光中下达了命令。
“洛伊特温总督,开始进攻吧。”
“是。从现在开始全面进攻,全军,前进!”
“前进!”
随着洛伊特温总督洪亮的嗓音,军官和士官们复述了命令。
不久,四周响起了旗语和吹响冲锋号的声音,宣告着进军的开始,声音震耳欲聋。
“德军来了!”
“战士们,拿起武器!”
而这一声声号令,也传到了对岸修筑防御工事、准备抵御德军攻击的赫雷罗人耳中。
战斗开始了。
“前进!前进!”
“步调一致,直线前进!”
嗒!嗒!嗒!嗒!
在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中,德军队列向着瓦特贝格高原推进,仿佛勒紧赫雷罗人脖颈的绞索。
作为以严明军纪闻名的德军,他们的步伐丝毫没有偏差。
“幸好河水水位不高。”
“现在是旱季。如果是雨季,就麻烦了。”
正如洛伊特温总督所说,这个时期的纳米比亚和南部非洲正处于旱季。
因此,河水水位很低,可以徒步涉水而过,无需特别的渡河准备。
“看来该开始炮击了。”
洛伊特温总督喃喃自语后,放下手中的双筒望远镜,向待命的炮兵指挥官下达了命令。
“炮兵部队,开始炮击,目标是前方的赫雷罗人。”
“明白!炮兵部队,准备开火!”
炮兵指挥官敬礼后,迅速向部下下达指令,炮兵们忙碌地调整大炮。
不久后,炮兵们发出了完成射击准备的信号,汉斯和洛伊特温总督用手捂住耳朵。
“开火!”
轰隆!!砰!
即使捂住耳朵,刺耳的炮声仍然震得耳膜发麻,野战炮喷涌出火焰。
轰!轰隆!!
“啊啊!”
“防御工事......!”
片刻后,对岸开始瞬间变成一片火海。
赫雷罗人辛苦建造的防御工事毫无用处。
如果这里只有装备不足的殖民军或许还能奏效,但对于如今配备了三十多门大炮的德军而言,这些防御工事根本不堪一击。
“啊啊啊啊啊!!”
“停住!拦住他们!”
“赫雷罗人冲过来了!”
随着炮击持续,赫雷罗人最终选择了冲锋。
他们仿佛想要忘却恐惧一般,高声呐喊着,手持枪械以及传统的长矛和盾牌,快速向德军靠近。
“与其继续承受炮击,不如直接贴近我军阵线,既能避开炮弹,又能利用人数优势,这就是他们的打算吧。”
“从本土带来的那些东西,总算派上用场了。”
听到汉斯的话,洛伊特温总督露出了一抹充满期待的微笑。
与此同时,德军部队面对赫雷罗人的接近,纷纷摆出射击姿态。
“开火!”
哒哒哒哒哒──!!
随着军官的一声短促命令,德军士兵同时扣动了扳机。
德军的齐射击倒了赫雷罗人战士的前排,鲜血四溅,他们纷纷倒地。然而,赫雷罗人似乎早已习惯这种场面,无视倒下的同伴,继续保持速度,宛如一片黑色的浪潮扑向德军。
“杀啊——!”
当赫雷罗人闪着寒光的长矛已经逼近德军士兵的面前时——
“冲锋枪手,上前!”
德军迅速以机枪对抗赫雷罗人的冲锋。
这些机枪是汉斯从伯格曼兵工厂定制带来的,经过改良,比起之前送往俄军测试的原型机更加高效、坚固。
哒哒哒哒哒哒——!
“?!”
很快,冲锋枪特有的尖锐爆裂声响彻四周。
枪口毫不停歇地向靠近的赫雷罗人倾泻子弹,赫雷罗人战士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接连倒下。
一些赫雷罗人试图用盾牌挡住子弹,但这些由木材和皮革制成的盾牌根本无法抵挡冲锋枪的火力。
“冲锋!”
“啊啊啊啊——!!”
德军军官抓住了这个机会。
他们迅速下达冲锋命令,德军士兵举起刺刀,冲入已经混乱的赫雷罗人阵线。
接着,一场血腥的肉搏战爆发了。从远处望去,那景象令人作呕,汉斯只觉得喉头一阵翻涌。
“呕......”
但他强行压下了这种感觉。
老实说,他现在很想直接转身回到营地,但他不能这么做。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
即使充满恐惧和害怕,也必须忍耐。
未来还会有许多人因为他的决定而死去。
一旦逃避这一切,我就不再是我了!
“总督阁下!赫雷罗人开始撤退了!”
“我看到了。”
“是否追击?”
“不,禁止追击。一旦处理不当,包围网就会崩溃。传令给前线部队,保持阵型,按照原计划缓慢推进。就像狼群猎鹿一样。”
“明白!”
部下敬了一个礼后,洛伊特温总督转过头,对负责作战计划的鲁登道夫说道:
“鲁登道夫少校,其他部队出发多久了?”
“28分钟。如果没有差错,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渡过河,抵达赫雷罗人的营地。”
鲁登道夫看了看手表,回答道。
这里提到的“其他部队”,指的是为了包围赫雷罗人,从侧翼和后方分别推进的部队,而非正面部队。
“那么,我们趁这段时间向瓦特贝格发起炮击,给马哈雷罗施加压力。炮兵队,调整目标,瞄准赫雷罗人的营地。”
随着洛伊特温总督的命令,大炮调高了角度,对准了赫雷罗人的营地。
轰隆!砰!
巨大的爆炸声随即响起,山下的高地升腾起熊熊火焰。
......
轰!轰隆隆!!
“啊啊啊——!”
“快!把牛群撤走!要是牛没了,我们全完了!”
“这里有人被压住了!快来帮忙!”
随着德国军队无情的炮击开始,炮弹如雨点般落下,赫雷罗人的营地瞬间变成了修罗场。
德国军队动用了数十门火炮,这种火力强度是赫雷罗人前所未见的。
他们这才意识到,之前误以为德国本土军队不过是些“殖民地部队”的判断是多么错误。
然而,后悔如同往常一样,已经为时过晚。
尽管曾经经历过德国军队恶战的战士们迅速镇定下来,但其他普通族人,包括妇女和儿童却慌乱不已,无所适从。受到爆炸和轰鸣声惊吓的牲畜四处乱窜,更是将混乱扩散开来。
“大家不要慌!随意乱跑反而会更危险!”
当德国军队的炮火使整个赫雷罗人陷入动荡时,塞缪尔·马哈雷罗高声嘶吼,仿佛想要盖过炮火的轰鸣声。
然而,即便是马哈雷罗,面对不分目标肆意轰炸的德国炮弹,也只能咬牙低声咒骂。
“损失比预想的要严重得多。”
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族人惨叫声和牲畜的哀鸣,让原本斗志昂扬的战士士气骤降。
德国军队的火力比马哈雷罗和赫雷罗人所能想象的还要强大,甚至连派往河边抵抗的战士们也被从未见过的武器打败,狼狈逃回。
照这样下去,赫雷罗人恐怕连像样地抗争都来不及,就会被钢铁般的炮火和熊熊燃烧的战场彻底吞噬。
“马哈雷罗酋长!北边山路上出现了德国军队!”
“西边和东边也看到了德国军队的旗帜!”
“酋长!南边的德国军队已经开始渡河!再这样下去,他们很快就会攻到这里!”
然而,问题不仅仅是德国军队的火炮和新式武器。
德国军队像猎人驱赶猎物一样,小心翼翼地从北、西、东、南四个方向逐步逼近,显然不打算放过赫雷罗人露出的任何破绽。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要么在这里彻底消灭赫雷罗人,要么给予重创迫使其投降,从而彻底结束这场叛乱。
“继续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马哈雷罗知道,自己和战士们早已抱定必死的决心,但对那些包括妇女和儿童在内的六万族人来说却并非如此。
为了赫雷罗人的未来,他必须让这些人活下去。
“改变计划。”
塞缪尔·马哈雷罗满脸肃然地对族人说道。
他的眼中映射出远方血红的土地,那是死亡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