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她都不曾亲自逛逛这上京城了。
姜玉瑶连马车都不肯坐,非要下来一步一步的走,一眼一眼的看。
上京繁华,帝都龙气巨盛,大元朝万民所向往的地方。
长街笔直,小巷蜿蜒。
白马与榉木华盖马车来往于市,街道两旁是朱红色的高大坊墙,墙下有各色做买卖的货郎。
卖丝绸,卖瓷器,各类小吃摊儿,琳琅满目。
姜玉瑶掏出碎银子买了些好吃的,也给玉芝姑姑一份。
忽的,姜玉瑶在人群里听见有人唤了一句娆儿,她猛的一回头看了过去。
她本名姜娆,在姜家,只有至亲才会叫她这个名字。
与她一同回头的,还有惊慌失措的玉芝姑姑。
街上有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手里拿着小风车到处乱跑被自己的母亲给逮住了。
那女子拿着衣袖给自己的女儿擦着额头上的汗,温柔笑着:
“娆儿,下次别乱跑了,你想吃什么想玩儿什么好好说便是,娘跟你爹爹都会给你买。”
身后走来一年轻男子,手里拿着不少牛皮纸包裹好的袋子递给自己的女儿看,
一家人在街边说说笑笑,很是惬意松快。
那男子牵起女儿的一只手,那女子牵起女儿的另一只手,将那小姑娘给吊了起来。
小姑娘眉眼弯弯的半空中笑道:“哈哈,我会飞啦!”
姜玉瑶两眼里的泪水默默的打湿了半张脸,贝齿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过于失态。
七岁前,她的父母也是这样宠爱她,在街上吊着她的双手,让她腾空而起。
那些年,她的父母很恩爱,她是长女,姜太师府唯一的孩子,得到过一切宠爱与所有美好。
岂料,这十年,她独活着,却是无依无靠,孤独苟存。
这一幕,刺痛了姜玉瑶的心。
她有时候都觉得,当年断头台,还不如就跟着家里人一起去了算了,至少能在地下团聚。
玉芝姑姑连忙从怀里抽出白帕给她擦泪:“哎哟,好端端的,三姑娘哭什么呢。”
姜玉瑶没忍住,语声哽咽的说:“我小时候,家里人也唤我娆儿,也有一对爱我的父母。”
玉芝姑姑拧眉:“三姑娘还有这小名呢?
不怕您骂老奴不懂规矩,其实我也有个女儿叫做娆儿。
可是七岁的时候,因为一场意外人没了。那是我最爱的姑娘,她最跟老奴亲了。”
世间之事的插曲,大多因为巧合,而改变原本路径。
夜里,玉芝姑姑伺候姜玉瑶睡下后,将金钩上的幔帘取下时,小声来了一句:
“三姑娘,老奴帮您一次吧。”
她虽然不知道姜玉瑶为什么这样急需要钱,
但是她看得出来姜玉瑶并不喜欢王府,时时刻刻都是战战兢兢的。
出了海棠院她就是个唯唯诺诺的小姑娘,
只有在自己的房间里时,她才是最真实最天真,最鲜活的样子。
姜玉瑶猛的睁眼从床上立了起来,坐在了床沿,不可置信的问:
“姑姑,你为何又愿意帮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