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姜玉瑶的眼神是冰冷的,连演一下都不愿意了。
雍华清贵的鹤世子,不可一世的南越天之骄子,在此刻也落得一地溃败与无力。
他似是做出一件重大决定似的,认真的看着她:“瑶瑶,你想见见你的母亲吗?”
姜玉瑶这几日都没什么表情,在听见这一句话后,蓦的对上了他的双眼:
“你说什么,你有办法让我母亲回来?”
鹤砚清点了一下头:“但我有条件。”
姜玉瑶的母亲被安排在南越已经整整有十一年了。
这十一年来,雍王没有回过一次上京,姜玉瑶的母亲也没有。
关于姜玉瑶的那位母亲,如今藏身之地很是神秘,就连鹤砚清在南越都没见过她几次。
可是为了姜玉瑶能够开心一点,能够消减对他的恨意,他准备拼一把。
姜玉瑶旋即冷笑了一声:
“我就知道没那么好的事情,我师父不说关于我母亲一个字,你也不说,我心底早有猜测,我母亲在南越过得并不是很好。
鹤砚清,你又想我干什么,将我送出去还是替你做什么恶事?”
鹤砚清一直都知道,姜玉瑶不是表面看见的那样娇软,她是有棱角的。
此刻她对自己,就是有棱有角,没有一点余地的冰冷与尖锐。
他只是语声很平静的道:“我想你少恨我一些。,仅此而已。”
不管他付出如何的代价,他都愿意。
他甚至已经想到,将姜玉瑶的母亲从南越边境弄回来以后,姜玉瑶下一句会说什么。
她会说,能不能让她母亲自由。鹤砚清会答应的,姜玉瑶说什么,他如今都会答应。
姜玉瑶密集纤长的鸦羽微颤了一下,清媚的姿容投下一抹晦暗之色,很是无力的道:
“我真是看不懂你。”
鹤砚清蓦的红了眼眶,那隐忍的神起了波澜。
鹤砚清双手握住姜玉瑶的双臂道:“我有什么让你看不懂的,我只是很喜欢你,喜欢到疯了而已!”
他只是想喜欢的人,也能够如自己一般回应给他,仅此而已。
但是经历这些事情以后,鹤砚清也觉得自己不配了,姜玉瑶根本不可能彻底的原谅他。
世子眼白里满是这七日过去熬出来的红血丝,狰狞里交缠着浓浓的伤情。
鹤砚清深呼吸了一口气:“你在宫中茶宴出事,两死一伤,此乃血仇,我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姜玉瑶面无表情。
“你休息吧,我回一趟书房。”
世子起身,怕她多想,素日里从不啰嗦的他,又再说了一句:
“年底,我就能让你见到你的母亲。”
姜玉瑶神色微愣了下,带回自己的母亲,这可是自己师父明渊都做不到的事情,她完全想不到鹤砚清会如何做到。
姜玉瑶便又问了一句:“若是你做不到呢?”
鹤砚清回:“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做不到的。”
姜家九族覆灭十一年来,就留下她与她母亲。
姜玉瑶的亲生母亲,是她最大的牵挂了。
之前姜玉瑶反复问过她母亲的境况,不过鹤砚清都没说,因为他得知的也很少。
那张苍白透着一股病态妖冶的容颜有些怆然的看着鹤砚清的背影。
方才那句话,此刻依旧悬于双耳。
鹤砚清说喜欢自己,喜欢到发了疯。
可就他之前那些行为,掐脖子,要杀了她,将她送人,还要报复身边人的行为,
她是如何都想不到这个人是用真心待她的。
姜玉瑶眸底微酸,一层薄薄的水汽弥漫了整个眼眶。
鹤砚清已经离去,她一个人坐在床上喃喃的道:
“你怎么就知道是喜欢而不是偏执的占有呢?
你分得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什么是霸占吗?”
拂绿这几日没敢凑姜玉瑶面前来,可是她的心终究是不安的。
她端着一杯茶,举过头顶,跪在了姜玉瑶的床前:
“三姑娘,您就将奴婢处置了去吧。避子药一事,奴婢难辞其咎!”
姜玉瑶将锦被掀开,从床上起身坐到了床边:“是不是世子要挟你,以及你的全家?”
拂绿眨眨眼,眼泪一滴一滴的接着往下掉:“奴婢不敢说。”
姜玉瑶唇角无力的勾了勾,将她手上的那杯茶拿了起来:“你起来吧,我对世子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大抵不过是鹤砚清控制了拂绿的全家,给了好处,也给了杀机,拂绿只是个小丫鬟,她又能如何反抗?
只是她记得,拂绿隐隐约约就提醒过几次。
只是那个时候自己完全没有将避子药当回事儿,觉得一直都是安全的,所以才大意了。
拂绿依旧跪在地上,拉住姜玉瑶的裙摆:
“三姑娘,若是您不愿要奴婢了,奴婢可以走。
只是世子说了,以后奴婢再无需向他汇报您的任何动向,奴婢还有机会做回您的人吗?”
拂绿神色凄楚,战战兢兢的抬起脸看着姜玉瑶,她是不愿离开的。
姜玉瑶伸出手臂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拂绿,世子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就留在我身边吧,没有你,也有旁人。”
拂绿走了,也会有其他被安插进来的人,她已经不想再做挣扎了。
鹤砚清回了浮光台的书房,书桌上,摆着那日生辰宴,姜玉瑶给自己准备的丹青。
朔风站在一侧,指了指世子十二岁以后的那几幅:
“这些都是属下口述,三姑娘亲自来画的。
那画师画技也不算差,可就是无法复刻世子您那逼真的神态。
还是三姑娘心灵手巧,几笔勾勒就将世子您的风姿给描绘出来了。”
鹤砚清黑眸微凝:“是她画的?你从未对我讲过。”
朔风有些心虚的道:
“属下的的确确是忘了,这几日发生太多事情了。
三姑娘为了给您画这些丹青,熬了三个大夜,终于是赶在生辰宴的前一日给完工了。”
鹤砚清靠在宽椅上,叹了口气:
“若是双生子还在,我陪着她一起安胎,这些事情都没发生过。
十个月后,我是不是就有个自己的家了?”
他希望这一切都是在做梦,那两个孩子还在,有了孩子,他与姜玉瑶之间便是血脉相融了。
朔风低了低眉:
“世子爷别难过,时间是抚平伤痛的利器,过一阵子三姑娘或许就原谅您了。”
鹤砚清冷笑了一声:“我了解她,她不会。”
同心结碎了,孩子没了,这段关系也碎得差不多了,都是他的报应。
他天煞孤星,谁靠近,谁碎一地。
“朔风,你说,倘若我为姜家九族平反,她是不是就彻底原谅我了?”
世子眉眼从阴沉到猩红,只用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