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乔,你不用嚣张,我家可是和知府大人有亲戚的!你娶了周同知的儿子又如何,周同知还不是要看着知府大人脸色行事,你伤了我,知府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孟云乔懒得听她叫嚣,转身就走。
大庭广众之下说知府是她家亲戚不会放过她,说李文是蠢货都侮辱蠢货了。
看热闹的学子们见她走了,立刻呼啦啦散开,往回跑得速度比来时还快。
李文那体格子在孟云乔面前都被当成球来回踢,她们可不想被孟云乔惦记上。
咳,时辰不早了她们得回去上课了,再不去她们非挨罚不可!
练武场这场闹剧没过多久便被暗处守卫禀告给了山长钟以安。
“去把罗夫子找来”,钟以安抬手摁压眉心,脑袋突然嗡嗡的。
她没觉得这件事孟云乔有错,也不觉得李文这种苦日子过久了日子微有些起色就觉得自己凌驾世人的人能闹出多大风浪。
她纯是觉得孟云乔这孩子和她老师罗惜太像,都是个不服软不吃亏的刺儿头。
她突然有种感觉,她这清安书院有这师生俩在,闹腾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罗惜在去山长院子的路上暗搓搓旁敲侧击,把山长找她有何事打听的基本差不多了。
背着手似是遛弯般悠闲地进了山长院子。
钟以安看着面前一脸无辜甚至还有些委屈的罗惜,只觉得后槽牙有点痒痒。
“我和你说的话你听见没有?她这个性子若是不改,日后如何在朝堂立足?
朝堂上那些老狐狸哪个不是心里恨你恨的要死面上依旧能与你谈笑风生的,你若想要她入朝堂趁早改一改她的性子”
钟以安话音落下在心里默默又补了一句,果然是师生,路都得走一样的。
朝堂之上谈笑间定人生死,杀人不见血,稍不留神就会中了旁人布置好的陷阱,想不吃亏?那是白日做梦!
“为何要改?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觉得挺好!”
罗惜说完随意给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来你这儿的路上多少打听了些沈言的事儿!
沈言因落榜被她母亲赶出家门,放出风声说沈言不孝,枉读圣贤书竟和母父断亲……今日若不是云乔及时赶到救了沈言,你可是要有麻烦了”
钟以安随手抓起一本册子砸向罗惜,直接气笑了。
合着她还得谢谢那个小刺儿头帮她躲过一劫?
被钟以安念叨着的孟云乔,此刻正在自己午休宿舍给沈言简单处理伤口。
她本想带沈言回府,可沈言所在班的夫子却不肯准假。
好在沈言今日同她是一节君女六艺课,武夫子和她关系好,准她和沈言请假处理伤口。
不然她就得想别的法子让沈言昏睡一会儿了。
至于找山长告状?她就没想过!
霸凌这种事儿哪里都不缺,现代学校有,职场有。
这古代书院和朝堂也有。
要说山长对此事一无所知那是骗鬼呢!
身为书院最高管理者,书院一切风吹草动尽数都在山长眼中。
即便山长没有亲眼所见,山上麾下那些守卫和狗腿子也会一桩桩一件件禀告山长!
沈言被打在前,她打李文在后,山长不闻不问不理会便是她对此事的态度,既如此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说到底不过是伤不到自身利益,便把这些霸凌欺压当成学子间无伤大雅的玩闹了。
“云乔,我没事,养两日就好了。倒是你,今日为了给我出气伤了李文,若山长和知府知晓此事你会有麻烦的”
沈言眼底满是担忧,心里一遍遍责怪自己无能,她怎就让自己人生过成了这般模样?
“李文大庭广众之下扬言她和知府有亲戚,知府不会放过我这种话已是断了自己后路。
我与李文下战帖武斗本就是恪守书院规矩,知府官拜从四品,而我不过一介秀才,对付我若传出去只会给自己留下笑柄”
她没说的是易北在她武斗时已经把李文的情况查清楚了,李文爱炫耀,查起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据思羽所说,知府后院小郎多了去了。
知府自己都不一定能全部认得,更别提是嫁到小郎母家做小郎的人了!
也就李文自以为自己得了几块料子得了些粮食就是攀上高枝儿了。
“云乔,谢谢你!”
沈言用力勾起唇角的笑,试图掩盖自己内心的脆弱,试图逼回眼底的滚烫。
谢谢你不嫌弃我是累赘一直帮助我!
谢谢你在我危难之时毅然决然站在所有人对立面保护我!
谢谢你在我落魄困苦给予我亲人般的温暖和庇佑!
谢谢你还愿意做我黑暗人生中唯一照亮我的那束光!
“再说胡话我帮你看看脑子!下学和我回府,今晚我带你去找她,丢了什么自己去找回来!
沈言,你要记住,尊严也好脸面也罢,都是自己给自己的,只要自己立得住,旁人非议再多也伤不了你分毫。
但你若就此消沉任由自己颓丧你才是真的没救了!
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可成!”
(摘自旬子《修身》,送给每一位正在努力拼搏的宝子,加油!)
“好”,沈言望着好友鼓励的眼神,眼泪终是溢出眼眶。
忍了半晌的情绪终是崩了。
孟云乔起身倒了一杯温水放到沈言手边,留下帕子,默默走出宿舍,关好房门,负手站在门外。
不知过了多久,清脆悠扬的钟声响起,在书院内回荡。
孟云乔这才在门外用力敲了敲门,迈步离开。
入夜,乌云遮住星空,往日明亮的月亮只露出一个月牙尖儿。
孟云乔带着易北还有自己主动要求换夜行衣的沈言,偷偷潜进城西一家破旧的小客栈里。
易北走在前面探路加上带路。
这客栈她今日已经来过一次了,里面住的绝大部分都是寒门出身家不在府城无处可住的读书人,若不是她亲眼看着李文进了地字大通铺,找起来还有些麻烦。
“主子,那间就是”,易北指着右侧那间房,回头用气声禀告道。
“走,沈言你守着门”,孟云乔说完随手把迷香丢进地字大通铺。
几息后,明显屋内呼噜声变大,喘气变沉。
孟云乔推开门捡起迷香,易北进去扛人。
扛起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