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已退亲,庾五郎要如何,庾氏自己处理,王爷你不该来寻我的。”谢钟情语气不耐,神情冷淡。
晋离亥见此自知不该多嘴,遂立马道:“抱歉,是本王考虑不周,今后不会了,还请钟情你不必如此躲着本王,你虽与昭之断了,可我们不还是朋友吗?”
谁要与你做朋友了?
虽是这般腹诽,然面上谢钟情却是故作不解,“臣女何时躲着王爷了?”
晋离亥闷闷:“你不躲着本王,为何不见本王?”
“王爷误会,只是臣女前些日子身子抱恙。”
见她还在狡辩,晋离亥更加郁闷了,又不好多说什么,只道:“今后不必躲着本王了。”
“自然。”谢钟情点头。
见她答应,晋离亥脸上的沉郁散了些许,又高高兴兴转移了话题。
王政默默在一旁听着,适时插一两句。
不知为何,谢钟情隐隐觉得晋离亥在针对王政,比如此时。
“王太常,父皇让你整理经书,你已经办妥了吗?”
“王爷放心,臣自会办妥善的。”
“那七月份的祭祀呢?”
“这个王爷放心,此乃臣的本职,臣自有打算。”
晋离亥看着面前彬彬有礼的郎君,心里就是堵着口郁气,可又不能真对人家如何。
片刻后,菜都一一上来了,食不言寝不语,三人默默用膳。
用完膳,三人闲聊几句后离开,分别之际,谢钟情目光如水,柔柔看向王政,“景烨外兄,下次再见。”
王政含笑点头。
晋离亥锐利捕捉到“下次”这个词,看向王政的目光多了些意味不明。
......
谢钟情回到府中,换了身衣裳,穿了双居家的木屐,前去母亲的清风苑。
苏氏知道今日女儿与王四郎见面了,问女儿:“阿鸾今日与王四郎相处得如何?”
谢钟情俏脸微红,轻轻点头:“尚可。”
“尚可?”
“哎呀,”谢钟情不好意思道,“景烨外兄人很好,女儿无可挑剔……”
苏氏清冷似仙的面容上多了几分笑意,“你与他说了你的要求了?”
“嗯。”谢钟情点头,“我说的那些,其实他早知晓,一直默默谨守着……”
所以她才感动于王四郎的用心。
苏氏听后微微意外,怪不得王四郎处处符合条件,原是早早关注了谢钟情的择夫条件,一直严律于己啊。
也难为这孩子了,幸得苍天有眼,兜兜转转让两个孩子在一起了。
“所以,阿鸾的意思是觉得王四郎可托付终身?”苏氏看着女儿。
谢钟情含羞:“一切但凭阿耶阿母做主。”
意思就是自己也同意了嘛。
苏氏轻笑。
见阿母面带微笑,一副“女大不中留”的神态,谢钟情微窘,耳根更红了。
晚间,谢司徒与友人小聚归来,从妻子那里知晓了女儿的心意,当即抚掌哈哈大笑,“哈哈哈……为夫就说王四郎这人不错吧,阿鸾会喜欢的!”
谢司徒乐见其成,让府中家仆留意着王氏的官媒,随时准备迎接王四郎的提亲。
这边,晋离亥绞尽脑汁,最后决定向桓氏提议,从以往谢钟情写给庾危意的信笺中,临摹出一句“一切安好,勿念”,整理好后送去给幽州的庾五郎。
桓氏听后同意,命人去庾危意房里找出信笺,找出这几个字临摹好送出去。
等庾危意接收到谢钟情的来信,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打开一看却只有一句话,庾危意将这一句话翻来覆去的看啊看,恨不得把纸给盯出穿一个洞来。
最后是又激动,又开心,又失落地抱着信笺入睡。
雎儿见五郎君如此看重谢女郎,心里酸涩不甚是滋味。
她在这黄沙遍地、条件艰苦的地方照顾着五郎君,心心念念都是他,可五郎君心里想着念着的,始终只有那人。
又想到五郎君迟迟不与她同房,雎儿也着急啊,她还盼着能生下个庾氏郎君的孩子翻身呢。
建康这边,王四郎回去后,与家人商议好,王司空与谢司徒二人话谈一番,择日就让王政去打雁,没几日带上官媒一道,提着活蹦乱跳的大雁去谢府提亲了。
谢司徒照例问了些话,从文采到品性,谢司徒都一一出题考量,王四郎问答得真诚而谦和,谢司徒非常满意。
谢司徒问完,最后苏氏道:“王四郎,妾身的女儿在十八岁前是不可生育,你可能做到?”
王政供手:“小事一桩,晚辈自能做到。”
反正他们都还年轻,不急着要孩子,再过几年也不迟。
见他如此,苏氏也放心了,点头同意。
取得谢司徒夫妻二人同意,王政大喜。
两家进入下一步环节。
很快,王谢再次联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建康。
庾府里,桓氏听见这个消息后,气得摔了几个茶盏。
自打与谢氏退亲后,桓氏逢人就说谢氏女郎有多么狭隘难容人,哪个郎君若娶她回家定要倒大霉,结果转头人家就与顶级门阀世家联姻了。
谢钟情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不但能嫁得出去,还嫁得好,可桓氏就是气不过啊。
凭什么她儿子为了谢钟情要死要活,非卿不可,谢钟情却轻轻松松将人抛之脑后,转头觅得如意郎君。
楚王府内,晋离亥得知这个消息后沉默许久,意外又不意外。
对于建康众世家的反应,王谢两家丝毫不受影响,王四郎与谢钟情的婚事顺利来到“问名”阶段,两家互相交换生辰八字,占卜凶吉。
二人合八字很顺利,下一步是“纳吉”,之后是“纳征”,王氏去给谢氏下聘,自此二人已是正式未婚夫妻。
下聘后,如今谢钟情见王政完全可以光明正大了,两家又是近邻,谢钟情随时都能去寻王政。
不久要到八月初一,王政的冠礼,这是汉人男子重要的时刻,代表他已成年,能独当一面,肩负起应有的责任。
在这次重要的生辰,谢钟情作为他的未婚妻,决定去为他准备一件有诚意的贺礼。
她思来想去,还是没想到。
又过几日,到了苏氏去瓦官寺礼佛的时间。
谢钟情觉得既然要去寺庙,不妨为王四郎与自己的姻缘求个好结果,再为王政求一个平安符。
瓦官寺在花露岗,母女俩乘车过去。
今日苏氏穿着一身青白色的广袖襦裙,衣襟、衣袂处绣着精美的荷花缠枝纹,给人一种清新淡雅之感。一头墨发挽作十字髻,头上簪着一对纯金錾花流苏步摇,摇曳生姿,更显高贵典雅。耳朵上佩戴着一对玛瑙耳珰,与她的白皙肌肤相互映衬,增添了几分妩媚。
美妇人眉毛如柳叶般细长,眼睛明亮而清澈,嘴唇红润娇艳,加上她淡然自若的性子,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相比之下,谢钟情则穿着一身银红色绣花半臂,内搭白色广袖襦,下裳是十二红白间色裙,色彩鲜艳夺目。
女郎眉眼如画,肤白如雪,娇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年少活泼,给人一种娇俏可人之感,她的美丽如同春天里盛开的花朵,充满活力生机。
母女二人到了山脚停车,再一步步爬上山,去往瓦官寺。
寺庙坐落在青山之间,四周环绕着茂密的森林,寺庙的建筑典雅神圣,飞檐斗拱,与周围的自然环境相得益彰。
寺庙内香烟袅袅,钟声悠扬,让人感受到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寺庙的庭院中种满了银杏树,小池塘内睡莲朵朵。
谢钟情母亲一起去参拜文殊菩萨,之后又去观音菩萨那里求个婚姻美满。
谢钟情在拜佛时看到了案上的签,想了想,还是决定问问菩萨,自己与王四郎的婚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