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钟情亦是讶异不已,她抬头环视一圈,没看到福康公主的身影。
卢楚儿在听了这话后,心道果然,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今日上巳节,也是情人节,她耗费了多少心思打扮自己,就为与太子共度佳节,结果遭遇这等祸事!丢尽了脸面!
这幕后之人,她一定要揪出来除之后快!
元安公主一听医师此言,立即大叫:“大兄,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我!大兄一定要给我报仇!”
太子连忙安抚小妹,稍一思索,立即问医师:“请医师速查一番,看看到底是何毒,毒从哪儿来的。”
“喏。”
医师又将元安公主和卢楚儿上上下下检查,最后在二人的今日佩戴的发饰中查出的毒药。
他将发簪取下,沉凝着观察了阵,道:“这发簪先前已被人泡了毒,若是接触一两个时辰以上,皮肤便会起疹子,但由于剂量过少,只是头部出了问题。”
医师再将二人头发扒开一看,果然头皮也已起了红疹。
元安公主听后怒不可遏,“发簪?那一定是我身边有内鬼!”
接着她又大声尖叫,“一定是福康!一定是她!”
杜婕妤死在她手上,福康这是又开始报复了。
然而谢钟情却觉得不应该是福康,因为现在福康与元安可是有着杀母之仇,若是还能将手伸到元安身上,应该会选择下剧毒,一把毒死元安同归于尽才是。
而太子也想到这点,皱着眉对元安道:“元安慎言,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话。”
“一定是她!除了她,还有谁敢与我过不去?!”
好像也对。
谢钟情都有些不确定了。
李韵颜瞅了瞅怒不可遏的元安公主和掩面低泣的卢楚儿,她柔柔道:“公主,若真是福康公主所为,那为何连卢良娣也……?”
元安公主立即大喝,“你傻呀,卢良娣是我大兄的女人,福康自然也看不惯她!”
说得也不无道理。
随后元安公主又对医师哭着下令,“你一定要给本公主治好,若不然……”
“元安!”
太子斥了声,打断她的狠话,随即对医师歉意道:“元安她受了刺激,言行过激,还请医师莫要放心上,你尽力医治,有什么需要的与孤说。”
面对太子如此和煦的话语,那医师大为感动,立即跪下道:“承蒙太子信任,小人定竭尽全力为公主和良娣医治好!”
医师又向处于激动的元安公主解释,“此毒并非无解,待老朽开些清热解毒的药,公主吃上三五天,再抹些膏药,疹子自会消除。”
“果真?”
“小人万不敢诓骗公主。”
元安公主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终于放下心了,她就怕治不了彻底毁容,现在听到能治好,她也没那么激动了。
太子将医师扶起,道:“还请良医写个方子。”
“喏。”
医师一边写方子,一边嘱咐道:“再过会儿这疹子可能会瘙痒,公主切记莫要去抓挠,否则真有可能留下疤点。 ”
元安公主和卢楚儿二人暗暗记下。
这时,王四郎悄然走到谢钟情身边,关切问:“阿鸾,你没事吧?”
谢钟情回头见白衣郎君面露担忧,她轻轻笑笑,摇摇头道:“我无事,是元安公主和卢良娣被人下毒了。”
王政听后也是一愣。
与此同时,崔琅崔琊也过来了,他们二人了解了这边的情况后,第一时间向谢钟情走来,一左一右站她跟前。
崔琅担忧:“钟情姐姐,方才没吓到吧?”
“是呀,外姐她叫得那么大声,肯定吓坏钟情姐姐了。”崔琊也面露忧色,“真是的,外姐嗓子也太大了些,大老远都听见了,钟情姐姐定也吓着了。”
谢钟情:“……”
她无语了瞬,提醒道:“你们应该去关心关心你们的公主外姐。”
崔琊无所谓道:“不是有太子外兄吗,而且也不是多要紧的事,能治。”
谢钟情更无语,面容有损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尤其是还在如此多人面前,这俩却不见关心。
其实崔琅和崔琊对元安公主的印象确实不太好,因为元安公主太嚣张了,儿时可没少欺负他们俩,他们两个记仇着呢。
见两小只恨不得贴到谢钟情身上的模样,王政在一旁出声,“崔六郎崔七郎,怎不向我打个招呼?怎么着我也是你们钟情姐姐的未来夫婿啊。”
崔琅崔琊直接被他这话点炸了!
好哇好哇,看错你了!
还当你是真君子雅量呢!
呸!小气!专往他们痛处戳!
气归气,面上还是要忍的,双生子气鼓鼓闷闷向王政打招呼:“王四郎安。”
王政勾唇一笑,心道,还真是孩子心性。
谢钟情也被双生子这反应整笑了。
萧三郎远远看着那个丁香色襦裙的女郎与三位郎君说说笑笑,说不羡慕是假。
此时楚王晋离亥和秦王晋渐珩亦是闻讯匆匆赶来,关切问了几句。
晋离亥目光转了一圈,见谢钟情正与王四郎和双生子说话,见面色红润,明眸盈盈,他便又悄然收回目光。
苏氏谢司徒等人大致了解情况后,知道自己女儿无事,便也放心了。
元安公主和卢楚儿这么不人不鬼的模样被那么多人看了去,心中恨得要死。
出了这么一遭,太子自不再停留,带上元安公主和卢楚儿回程了,回去将福康身边的内鬼捉出来。
而曲水流觞的游戏被这么一打搅,部分人继续,有些人已然没了心思。
谢钟情和王政就是没了心思的那批人,谢钟情踮着脚尖在王政耳边说:“景烨外兄,要不你陪我去放纸鸢?”
王政笑容和煦点头,“可。”
谢钟情立即喜笑颜开,两人往一处宽阔的草坪去,那里正有好些个梳着垂髫的孩童正欢欢喜喜放纸鸢。
谢氏的家仆已拿了纸鸢来,二人正准备放的时候,两小只又来捣蛋。
“钟情姐姐!”
“钟情姐姐!我也要放纸鸢!”
王政、谢钟情:“……”
臭小子。
二人无奈,又不能将人赶走,只好与双生子一同玩。
而这时,萧妤拉着她三兄也来了,“钟情,钟情,我也想放纸鸢!”
萧三郎默默走在身后,手里拿着两只飞鸟纸鸢,他目光清灵,对王政点点头。
萧妤跑到谢钟情面前,抓着她的手,“钟情,钟情!我们一块儿呀!”
得,已经多了两个,再多两个也无妨。
下一瞬,身后又有人喊:“四兄,你们放纸鸢啊?小弟也要!”
王政、谢钟情:“……”
罢了,再多一个也一样。
最后二人世界变成七人一起玩。
期间王五郎努力制造机会与萧妤说话,萧妤都是敷衍了事。
谢钟情看在眼里,心道果然,五郎对阿妤有意。
她轻轻碰碰身边王政的胳膊,王政回头,谢钟情示意他看向王五郎和萧妤。
王政拧着眉观察了阵,也发现了情况,见自家五弟笑嘻嘻往人家女郎身边凑,还若有似无地显摆自己。
他恍然,怪不得方才曲水流觞的时候,五郎一直想与萧三郎搭话,奈何萧三郎冰山一座,对五郎最多只是点点头。
谢钟情二人发现了,崔琅崔琊也发现了,但与钟情姐姐,二人才懒得管,只一心搞破坏,一个劲儿地往谢钟情和王政之间插。
崔琅:“钟情姐姐,你看,我的纸鸢最高!嘻嘻,我是不是很厉害?”
谢钟情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道:“明明是萧三郎最高。”
崔琅:“……”
见六兄不成,崔琊来,“钟情姐姐,我的纸鸢与你交织在一起了!这象征着什么,可是我们太有缘分了?”
谢钟情无情地一把将人推开,无语道:“象征着你离我太近了,给我走远点。”
这时,王政也插刀:“缘分?什么缘分?姐弟缘分?那确实有缘分。”
崔琊:“……”
好好好,好好好,好得很。
双生子双双惨败,但他们并不气馁,又继续作妖。
崔琊突然哎呀一声摔倒在地,他立即剑眉微蹙,道:“王四郎,你踩到我了。”
谢钟情转头看过去,见王政面露疑惑,而下一瞬,崔琊已经借题发挥了,小少年坐在地上对着谢钟情委屈道:“钟情姐姐,不怪王四郎,是我自己不小心……”
说着还给谢钟情展示被踩掉履的脚。
萧三郎目光默默落到那一脸委屈的小郎君身上,一时间心里有点不可思议。
王政是感知到自己是踩到了东西,遂停下手里的动作,将线轮交给仆人,快步走过去俯下身来,对崔琊歉疚道:“实是抱歉,崔七郎你没事吧?”
崔琊默默把履穿上后,眼睑下垂,俊逸的脸上多了点文弱,轻轻摇头,“我无事。”
俨然一副被欺负不敢言的模样。
崔琅见他摔倒,立即甩了纸鸢,赶紧过来将人扶起,神情焦急不已:“七弟,七弟没摔伤吧?”
这里都是茵茵青草,显然他问了句废话。
但戏还是要演。
崔琊就着六兄的手起身,默默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王政,又怯怯收回目光,抿唇一言不发。
好一个被欺负的小可怜。
谢钟情气笑了,以前他俩可没少对庾危意用这招,谢钟情都已经免疫了。
她把线轮交给芙儿,大步走到二人面前,正要叫二人给她适可而止,结果崔琊捣蛋鬼率先道:“钟情姐姐,不怪王四郎的,真的,不怪的,他也是不小心的……”
崔琅却道:“可为何这里那么宽,他偏偏就……”
就差没直言王政是故意的了。
王政第一次被用这招,他面色愧疚极了,站起身道:“要不,某将王氏府医叫来,给崔七郎好生瞧瞧?”
“不了,不是多大的事。”崔琊闷声道。
谢钟情面无表情,“既知不是多大的事,那你还这副表情?怎地,腿断了?”
闻言,崔琊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谢钟情,眼里就差写着“你怎能帮他欺负我?”
萧妤等人围了过来,见崔琊着这副“被薄情郎辜负”的可怜模样,也是不解。
谢钟情铁石心肠,不为所动,“你少这副模样,不就是被景烨外兄踩了脚,至于吗?”
王政也回过味了,明白崔七郎这是给他使小绊子,当即失笑。
崔琅崔琊立马就明白了,这个王四郎在钟情姐姐心里非一般,她帮王四郎,不帮他们,明明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成了,”谢钟情不耐的摆摆手,“别再演了,当心我真生气了。”
一天天的,尽会耍宝。
意识到此次可能真会引得谢钟情不满,崔琅崔琊迅速对视一眼,而后立即认错:“钟情姐姐,是我不对,实是王四郎不小心踩了我,但没什么事,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才……”
小少年越说越委屈,“钟情姐姐,以前我们关系多好啊,我们三人无话不说,钟情姐姐你还记得我们一起斗草抓蝴蝶的日子?”
谢钟情一愣。
崔琊继续道:“可后来你有了庾五郎,就看不到我们这个好友了……不得已,我与六兄只能厚颜强行插入你与庾五郎,只是怕你忘了我们之间的友谊……
此次亦然,琊只是想开个玩笑,怕你眼中只余王四郎,忘了我等曾经的故友……”
这话触及到萧妤心里了,她含泪走过来抓着谢钟情胳膊,嗷呜一声,“这感觉我懂我懂!自钟情你有了心上人,与我和韵颜来往都少了!可我不敢打扰你们有情人相处,但也失落你遗忘了我……钟情,你可不许忘了我啊!”
崔琊立马借势道:“然然然,琊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不想被你一直遗忘罢了……钟情姐姐,你莫要生气,若是觉着不对,琊再无下次……”
谢钟情被萧妤和崔琊这话惊了,心里生起别样的感觉,开始反思自己。
王政听后愧疚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崔六郎崔七郎总是没眼色的原因,他们只是想延续友情罢了,到底是自己,才使得阿鸾与昔日好友疏远。
他站在谢钟情身边,对几人温声道:“萧女郎,崔六郎,崔七郎,你们多心了,政早已与阿鸾言明,若嫁与我,她可继续做曾经无忧无虑谢氏女,想如何便如何,不必为我改变,随时可与你们这些好友邀约。”
说到此,王政双眸盈满柔情,深深望着身侧之人:“阿鸾永远都只是阿鸾,是那个纯真无邪、无所顾忌的阿鸾,即便嫁我为妇,你依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