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怀叙到达云璟公馆时,时间已过去了一个小时,还不到九点。
这是他在宴会上,待的时间最短的一次。
他进去的时侯,故意发出声音,动静不算小,可仍然没有吸引到任何的注意,除了喜鹊从客厅悠哉走来“喵呜”了一声又像看不见他似的返回去,真是有了女主人后完全不把他放眼里了。
紧接着只听到了客厅传来电视播放的声音,依然没有看到阮惊雀的身影,无奈只好把背在身后的东西先搁置在玄关口的位置。
那是一束用了抹茶绿的欧亚纸包裹着的洋桔梗。
回家的路上看到花店门没关,他特意让明霖停车,自己下车去买的,店里的花很多,他一眼就挑中了它。
或许是晚上花店里没有什么生意,老板还跟他闲聊了一会儿。
店家告诉他,这是洋桔梗,它的花语是“真诚不变的爱”,似乎放在他的身上正合适,她希望他的太太可以拥有真诚不变的爱。
可他并没有将其看得重要,只是觉得,花很漂亮,所以想送给她,也只想送给她。
梁怀叙往客厅走了过去,终于瞧见了人,阮惊雀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眉头皱着,长发随意散落在靠枕上,安安静静的,整个人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惹人怜爱。
他在她身前蹲下,小心翼翼地伸手抚平女生在睡梦中仍紧皱的眉头,目光里全是心疼。
是工作上不开心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盯着她看了几分钟,待眉头舒展了梁怀叙捞起滑落在地毯上的薄毯,轻轻盖了上去才起身离开。
他去了厨房。
餐桌上留有张姨做的海鲜粥,他拿去热了热,热好了整锅海鲜粥都冒着热气,他盛了两碗放在餐桌上放凉,这才去叫在沙发上睡着的某人。
或许是在厨房热粥的时候闹出了点动静,他转身去叫人的时候女生已经坐了起来,视线正看向他的方向,只是整个人还迷迷蒙蒙的。
梁怀叙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到沙发靠背的位置停了下来,一只手臂撑在靠背上,另一只手轻轻揉着她的脑袋,望着女生迷糊的模样,他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声音是说不上来的轻柔温和。
“醒了?肚子饿了吗?去喝点粥吧。”
阮惊雀脑子处于发懵的状态,难道她已经睡了很长时间吗?他都已经应酬回来了?
她不信邪地从沙发缝里把手机捞了出来,打开看了一眼时间,甚至还不到九点,看来不是她睡的时间太长,而是他回来的时间太早了。
目光重新落到他的身上,对方眼睛里似乎藏着细碎的光亮,像极了黑暗夜空中一闪一闪的星星,让人不自觉沉溺其中移不开眼。
见她不说话,梁怀叙提醒一声,“嗯?”
这才让阮惊雀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行为,她低垂着头,敛了敛眉,声音有些不自然,“那个……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女生的躲闪让梁怀叙想要靠得更近,他俯身更低,“阮阮不希望我回家吗?”
阮惊雀因这一句话怔了几秒,“没有。”
梁怀叙轻笑,又揉了揉她的脑袋,“是张姨给我发消息,说某人今晚不吃饭,让我回来监督一下。”
阮惊雀仰了仰脑袋,“所以你就回来了?”
“嗯。”
“不对,张姨怎么告状了?”阮惊雀撅了撅嘴,“好像也不对,我已经吃过饭了啊。”
“别纠结了,是我饿了,阮阮陪我吃点?”梁怀叙哄着她。
“不是去参加宴会了怎么没吃东西?”空气里突然若有若无地传来淡淡的并不难闻的酒精味道,阮惊雀凑近他用鼻子嗅了两下,最后得出结论,“你喝酒了?”
“梁太太好鼻子,我就喝了一口就闻出来了?若是阮阮不喜欢,那我以后就不喝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只是想说,喝酒了怎么不先吃饭,不知道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嘛。
“好了,再不去厨房刚热好的粥又凉了。”梁怀叙催促道。
“那好吧。”阮惊雀应了下来,心想他是被张姨叫回来的,没来得及吃饭确实是受了她的影响,是应该答应这个请求。
于是,她从沙发上下来,踩着拖鞋就被某人拉着去厨房了。
海鲜粥已经盛好就放在餐桌上,阮惊雀上前坐好后,用汤匙舀了一口放进嘴里,粥很浓稠,冷热刚好,入口即化,海鲜不腥反而很鲜美,味蕾即刻得到了满足,让她忍不住停下,一口接着一口,每喝下一口心里都在大赞张姨的厨艺。
对面的梁怀叙见她吃得开心,一颗揪起的心总算有了缓和。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喝完了一碗粥,梁怀叙注意到她的碗见了底,出声问道:“还要吗?”
阮惊雀摇了摇头,男人吃得比她快,现在已经是第二碗了,看来确实是没有骗她,不过她还是有点不放心,“阿叙,要不要我给你做个菜?只喝粥会不会吃不饱?”
只听对面笑了一声,而后意味深长地说道:“阮阮确定?岳母好像跟我说过,某人是不会做饭的,要是把厨房炸了受伤了怎么办?我可舍不得。”
这话她可就听懂了,竟然嘲笑她的厨艺,她是那种会炸了厨房的人吗?
阮惊雀猛地抬头,加大音量,跟他强调:“我会做西红柿炒鸡蛋!”
他的重点是这个吗?
他明明是不想她受伤。
不过梁怀叙见她一副炸毛的样子,生动得就像生了气的喜鹊,他憋住嘴角的笑意,心知不能说了,得哄着了。
“我知道了,不过今天可惜了,我已经吃饱了,只能以后有机会再尝阮阮的西红柿炒鸡蛋了。”
这语气听着确有一股惋惜的味道。
阮惊雀突然就傲娇了起来,“以后我可不一定做了。”
“是,阮阮想什么时候做就什么时候做。”梁怀叙顺着她的台阶下。
“吃完了吗?”他问。
“嗯。”
“那走吧。”
梁怀叙绕过桌子去牵她的手,经过玄关口的时候,花束实在惹眼,想来刚刚没注意到是因为被某人拉着走太快了,这束花张姨没跟她说过,再者若是张姨带来的,现在应该已经插进花瓶里了。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想着想着便入了神,阮惊雀竟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梁怀叙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也看到了自己放在玄关口的那束洋桔梗。
本来买来就是为了哄太太的,结果倒是被他给忘了,梁怀叙不禁哑然失笑。
阮阮真是——
有能让他失忆的魔法。
或者可以说,在她面前,他眼里也再看不到什么东西了,就算是专门买来送给她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