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头一辈子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走进皇宫,可惜不是参观,而是被叫到皇宫问话,这让他有些战战兢兢,虽然心中有十万分的好奇,却也压制住了左右观看的欲望。
老杨头被带进了一条回廊,回廊上有些昏暗,四处都很空旷,没有什么人。他不由心下叹息,皇宫就是皇宫,就连一条没什么人走的小道,都修得这么大,这么平整,都跟外面街道上的一条路差不多了。
把老杨头领进宫中的小公公,在把他带到这条小道上之后就消失了,这让他本就忐忑的心里有了更多慌张。
就在老杨头有些慌张,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的时候,又出现了另外两名宫人,一名上了年纪的公公,和一名年轻的宫女。
宫女和公公继续把老杨头,往前领了几步,停了下来,宫女指着小道的前方说道:“杨老伯,前面几人你看见了吗?”
老杨头这才抬头朝前面看去,前方不远处,有几个穿着富贵织锦衣裙,佩戴着昂贵首饰的年轻女子正在玩耍。
老杨头看了看前面几人,点点头:“看到了。”
宫女再问:“那里面有你认识的人么?”
老杨头眯起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在昏暗的夜色中涨青了一张老脸,迟迟没有回答。
宫女也不逼他,换了个问法:“你看清了吗,她们里面哪一个,是安阳郡主?”
老杨头松了一口气,再次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这次看清楚了,便指了指其中一个人道:“中间那个。”
旁边的公公问道:“是哪一个啊?”
老杨头想了想,又仔细数了一下几人的站位,说道:“从左边数过来,第三个。”
公公看了看老杨头指认的人,再次求证:“是左边数来第三个,右边数来第二个,对吧?”
老杨头赶紧点头:“对对对,正是她。”
公公看着老杨头眯了眯眼。
宫女也在旁边求证:“确定是她么?”
老杨头被一再问了下似乎有些不确定了,他又眯起眼睛好好看了看,最后有些紧张地咬了咬牙,说道:“对,确定,就是她。”
宫女点点头说道:“如此,辛苦杨老伯了。”
公公忽然提高了声音:“来人,带他去休息。”
从旁边出现一小队侍卫,将战战兢兢的老杨头带走了。
老杨头被带走之后,公公宫女和一直隐在暗处观看的袁同辉等人,也纷纷离去,朝举办秋日宴的宫殿走去。
宫殿中依然在饮宴等待的众人,其实也没有认真饮宴,面对同僚的敬酒聊天,都心不在焉,纷纷等待着郑写意所说的“试验”结果。
就在大家等得有些心焦之际,出门做试验的常公公宫女袁同辉,包括郑写意等一行人都回来了。
“袁卿,结果如何?”
皇帝也不耽搁,直接问道。
几人朝皇帝行礼之后,袁同辉诚实地摇了摇头,说道:“回陛下,这人证大有问题,他的话并不可信。”
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袁同辉。
袁同辉继续说道:“他根本就不知道郡主究竟长什么模样。”
众人听到之后再次骚动了起来,袁同辉既然说了这话,那相当于在指证薛俊伟撒谎,这出热闹简直出乎他们意料地更加精彩了起来。
袁同辉稍稍朝后面退了点,把之前让老杨头辨认的那几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女子让了出来,袁同辉指了指其中一个穿着浅绿色衣裙的年轻女子,说道:“那人证信誓旦旦地说,她便是安阳郡主。”
“是吗?”皇帝陛下看向了一同回来的公公,为了让这件事情更加严谨,皇帝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常公公,当做他的眼睛,去看了整个经过。
“回陛下,确实如此。”常公公也照实说了,隐蔽在现场观看的人,除了他们还有去看热闹的好几个阵营的人,不管是想要说假话栽赃陷害,或者是想要包庇之类的,都是不可能的。“老奴怕他看错,还特意多问了两次,他都说的同样的话,说这浅绿色衣裙的女子,便是安阳郡主。”
在旁边听到袁同辉和常公公证言的薛俊伟一下子就急了,赶紧说道:“一定是你们做那个安阳郡主说的什么情景重现的时候,现场光线太昏暗了,他才没看清楚。”
“薛大人。”守卫在一旁的禁军副统领秦之凡严肃地看着薛俊伟,不是很爽地说道,“让人证辨认的那条巷子,是严格按照您被打的那条醉红楼对街的后巷样子选择的,虽然要宽了些许,但明暗程度绝对与您被打时,亥时,一模一样。”
“我们负责巡城的同僚,对城中各处的道路都很清楚,还有专门负责那一块区域的,他们挑选出来的宫中道路,跟你被打地方的明亮程度,绝对不会有太大差别。”秦之凡看薛俊伟的眼神中隐隐带着点不屑,作为一个武将,他非常看不起薛俊伟的做派,且不说究竟是不是郑写意打的,就算真的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一个大男人,却被一个女子打了,尽管这女子也不是普通人,但总归是一个女子,被她打了之后,你不觉得丢脸,偷偷藏在家里,一辈子再也不提这件事,反而还这么大张旗鼓地闹上殿了,闹到了陛下面前,这件事让百官和他们的家眷们都知道了,难道很有面子不成?
被半路杀出的秦之凡怼了一句,薛俊伟心头一滞,赶紧换了个方向说道:“那就是你们让他分辨人物之时,距离太远了。因为太远了,所以他才没看清。”
“那你想要多近?”常公公白了秦之凡一眼,有些没好气道。
“六丈。”薛俊伟又立刻摇头否认,“可能当时并没有六丈……两丈,只有两丈!”
“就站在他身边够不够近?”走在常公公身后,深深埋着头的宫女,蓦地将头抬了起来,接着缓步走到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