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进行到一半,李炳通传有一封来自南疆部族的书信要交给为首的那位年长使臣,皇帝点点头,李炳便将那书信递给那使臣手中。
使臣拆开信看完后,脸上露出似有若无的微笑,但那笑容落在昭贵妃与皇帝的眼里,都感觉有些不怀好意。
皇帝下意识地蹙起眉头,却还是声音平缓地问道:“是否部族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召回各位使臣?”
那年长使臣起身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又向皇帝躬身行了一礼:“尊敬的皇帝陛下,愿您的统治永固,国家繁荣昌盛,我部族的南疆王对大文一直心怀敬畏,此次来书信,也是叮嘱我们莫要不敬,愿能增进彼此的友好,共商发展大计。”
恭郡王文永乔早已看清了那信件上所说的内容,并不是如这使臣说的这般,只是信上的内容极尽大胆且带有侮辱性,那使臣恐怕还在酝酿着如何让皇帝在一众人里面上难堪,他此番将话说的好听,为的就是先给甜枣再给耳光罢了。
看着上位的皇兄受了些恭维,面色有所缓和,恭郡王犹豫要不要告诉皇帝信件上的真相,但他自己略通南疆部族语的事情,说不定也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正当他想开口说些什么时,永定王抢先说道:“贵部族与我们大文向来面和心不和,这些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从前你们部落的使臣来我朝,临走时调戏宫女,辱骂宦官,怎的今日南疆王却又如此恭顺了?
想必是,有求些什么吧,我们大文繁荣昌盛,赏赐些稀世珍宝,倒也不在话下!”
使臣听着永定王这番奚落之语,脸色微变,却还是咬咬牙忍住没有发作,点点头道:“这位王爷说的不错,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哦?是想求一何物?说来听听!”皇帝也有些好奇。
“我们南疆王想求的,不知皇上能否给的起呢?”使臣面露一丝狡笑,继而接着说道:“我们南疆王,要求皇帝陛下献出大文最尊贵的女子与我们南疆王结成姻亲,以示交好,不知皇帝陛下能否舍得?”说罢,他的眼睛不住的流连在昭贵妃的脸上。
此话一出,大殿内鸦雀无声。
这南疆王竟敢趾高气扬地提出献女和亲的要求,大文最尊贵的女子,太后已经故去,皇后也早逝,现下最尊贵的女子当属昭贵妃是也。
他们的话中带着些不容拒绝的蛮横,如同架在王朝脖颈上的一把利刃,让这和亲之事沾染了威逼的色彩,仿佛一场没有硝烟却能让皇帝尊严扫地的战争。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使臣那挑衅且嘲讽的眼神还在死死的盯着皇帝与昭贵妃,皇帝的脸色此时已经是黑了几分,胸口起伏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了他一般。
昭贵妃缓了几分,她才站起来,疾言厉色道:“大胆!这是在大文,岂容你们部族如此放肆!”“哼哼,不过是以一个女子换得两方交好罢了,我们日后也需依仗大文,皇帝何必舍不下一个小小女子?”使臣勾起唇角大言不惭道。
果真是野蛮部族,行事竟如此大胆。
皇帝生生忍下即将要发起的怒火,只是说了一句:“此事,容朕再考虑,留使臣们在宫中小住几日,朕清心殿还有事务,今日宴会便散了吧!”说罢,皇帝在洛遇博的搀扶下匆匆离去。
昭贵妃望着皇帝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慌张,皇帝这么说,明显是模棱两可的态度,再加上现下国库紧张,不建议现下直接开战,难保皇帝思索后觉得和亲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若将自己真的送出去,大文还有何脸面?
夜晚,清宁宫内,昭贵妃来回踱步,橘夏与杏香也担忧地不行,往常这个时候皇帝都过来清宁宫了,可今日宴会上出了此事,皇帝并未过来安慰贵妃,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难道,她们的娘娘真要遭受此屈辱不成?
昭贵妃正焦虑着,嘉德听闻此事也匆匆跑了进来扑进了昭贵妃的怀中:“母妃,您别离开我,儿臣去向父皇说,让他不要让您去和亲。”昭贵妃蹲下将嘉德拥入怀中轻声安慰着:“静姝,你且放心,你父皇,不会那么做的,你不要去找你父皇,莫要打扰了他办公,听话,好吗?”
她这么说,只是为了安嘉德公主的心,其实皇帝最终的决定如何,她自己也不知道。
眼看着天色渐晚,她忙叫下人带着嘉德公主去歇息。
“娘娘,晚膳您都没用多少,奴婢叫小厨房炖了些甜汤,您好歹再进一些吧。”橘夏心疼的说道,看着昭贵妃靠在贵妃榻上,神色忧虑,她只能暗暗祈祷皇上不要答应那使臣的妄言。
昭贵妃无心用膳,摆了摆手让她把那甜汤撤了下去。
独自坐在窗前,眉头轻蹙,眼中满是忧虑,皇帝的态度如同巨石般压在心头,今日皇帝离开时,连看自己一眼都未曾,不知自己的命运是否会如落叶般被风吹向陌生的他乡,从此远离故土亲人,甚至那个自己还未曾好好抱一抱的孩子...
“娘娘,宁小仪过来了,您可要见一见?”杏香进来通报道。
“现下更深露重的,她怎的这么晚过来了,是否是后宫出了何事?让她进来吧。”昭贵妃脸上又换上一片庄严又祥和的表情。
“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元敏柔走进来规矩行了一礼,橘夏搬了一个椅子过来让她坐下。
“这么晚了,宁小仪过来找本宫,是有何要事?”
“臣妾担忧娘娘因今日之事心中忧虑,用不下膳,特意亲手做了些娘娘最爱的荷花酥,希望娘娘能用一些。”元敏柔让菖蒲打开食盒,那一个个荷花酥如夏日盛开的荷花,酥层清晰,薄如蝉翼,微微绽放,做的甚是精致。
昭贵妃听了心里也有些微动,面上却有几分落寞:“旁人听闻此事,只是暗地里奚落,到底是你有心,还知道本宫爱吃什么。”她夹起一个荷花酥品尝了一口,口味甜而不腻,外皮酥脆掉渣,内陷软糯香甜,入口即化,似有荷花的清香在舌尖萦绕。
“嗯,你的手艺真真是不错,让本宫想起,从前儿时与姐姐还在府中的时候...”昭贵妃的眼神透过这荷花酥望向了远方,似沉浸在从前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