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贺思甜跟着幼狼拨开带露的荆棘,腐叶堆里赫然躺着匹硕大的母狼。
它的后腿被生锈的捕兽夹死死咬住,鲜血已经染红了周围的草地。
母狼抬起头,眼神凶狠地盯着贺思甜。
看到狼崽子时,神情却柔和下来。
它发出一声低吼,狼崽子立刻跑到它身边,用脑袋蹭着它的脸,发出哀戚的呜咽。
贺思甜慢慢靠近,轻声安抚它:“别怕,我是来帮你的。”
母狼警惕地盯着她,却没有攻击的意思。
贺思甜蹲下身,仔细观察捕兽夹的结构。
这是猎户常用的那种,需要同时按压两边的机关才能打开。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捕兽夹的两端。
生锈的铁齿已经深深嵌入母狼的皮肉,她必须小心,不能造成二次伤害。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她轻声说,手上用力。
生锈的夹簧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母狼痛苦地呜咽,却没有挣扎。
终于,“咔嗒”一声,夹子松开了。
贺思甜松了一口气,连忙查看伤口。
还好没有伤到骨头。
她往四周看了看,寻找着可以止血的草药。
忽然,她的视线落在几株开着黄色小花的深绿色植物上。
“这个……好像是三七。”
三七是着名的止血草药,具有散瘀止血、消肿定痛的功效,将其根茎捣碎后外敷于伤口,能迅速止血并促进伤口愈合。
她拔出几株三七,撕下裙摆的一角,将其用布包裹住。
又找了一块趁手的石头,捣碎草药敷在母狼的伤口上,仔细包扎。
“好了。”
贺思甜擦了擦额头的汗:“这几天不要乱动,伤口很快就会愈合。”
母狼舔了舔狼崽子的头,又看向贺思甜,眼神中竟带着几分人性化的感激。
它低低地叫了一声,狼崽子立刻跑到贺思甜脚边,蹭了蹭她的裙角。
贺思甜笑了,伸手摸了摸狼崽子的头。
“你乖乖待在这里,我先回去了。”
“以后出门觅食小心一点。”
狼崽子歪了歪头,嗷呜嗷呜地叫了几声。
贺思甜也不确定它有没有听懂,但她不能在这里继续耽误时间了。
她朝着两小只挥挥手,径直离去。
与此同时,山洞内。
周谨言握紧手中的竹筒,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山洞里空无一人,只有地上凌乱的枯草还留着少女躺过的痕迹。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微微发颤。
“卿卿?”
他低声呼唤,声音在山洞里回荡。
周谨言眉头紧皱,快步走出山洞,晨露沾湿了他的衣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查看四周的痕迹。
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一棵老树上,树干上插着一支月白色的短箭。
周谨言见此,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
这让他悄悄安心了些。
最起码不是七绝门那伙人追来了。
同时,他察觉到每隔一段距离,树上便插着一支短箭。
由此可见,这是她留下的记号。
周谨言的心稍稍安定,只一刹那又提了起来。
山林危险,她一个人外出有极大的安全隐患。
他顺着记号一路追寻,脚步越来越快。
晨雾未散,他的衣袂在雾气中翻飞,像一只振翅的鹰。
“啊——”
一声尖叫划破寂静的山林。
周谨言瞳孔骤缩,是卿卿的声音。
他足尖一点,身形如电般掠向声源处。
穿过一片灌木丛,他看到贺思甜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卿卿,你怎么了?”
贺思甜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微微颤抖:“我…我踩到蛇了……”
她感觉脚踝处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浑身一僵,甚至不敢低头往下看。
贺思甜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周谨言低头,只见一条暗褐色的“蛇”正缠在贺思甜的绣花鞋上。
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失笑:“噗呲……”
“你…你笑什么?”
贺思甜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后背已经渗出一层冷汗。
周谨言蹲下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捏起那条“蛇”
“蛇在我手里,你要看吗?”
贺思甜闭着眼睛把头摇成拨浪鼓,根本不敢看。
“呵呵呵……”
周谨言蓦然无奈地低笑出声,那笑声像是冬日里的暖阳,瞬间融化了所有冰冷。
贺思甜要气死了。
她都这么惨了,他还取笑她!
怕蛇怎么了?
人无完人,谁都有弱点。
她气愤地睁眼,撞入了男人浸着笑意的眸子里。
低哑的笑声缠上她的耳畔,撩拨得人耳尖发麻发烫。
周谨言唇角微扬,冷峻的面容因这一丝笑意而柔和了几分。
贺思甜看得有些出神。
他笑起来的样子,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下意识开口:“你……你笑起来真好看。”
话一出口,贺思甜就后悔了。
她怎么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贺思甜连忙低下头去,不敢看人。
周谨言微微一怔。
他自幼性情冷淡,不喜言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他笑得好看。
他晃了晃手里的“蛇”
“看看这是什么?”
贺思甜犹豫片刻,抬起头。
当看到他手里捏着的“蛇”,才发现那不过是一根草绳。
她长舒一口气:“不是蛇啊?吓死我了!”
蓦然,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涨得像个熟透的番茄,那羞愧的神色仿佛是被人当场抓住偷吃糖果的小孩。
啊啊啊——
丢死人了!
这不是典型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吗?
贺思甜就这样踌躇着,两眼四处乱瞟,没有个焦点,手指下意识地搅合着衣角。
“那…那个……”
她鼓起勇气开口,说的话也是磕磕绊绊的,干脆又闭上了。
眼前的小姑娘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耳尖渐渐染上樱红色,像一朵出水的芙蓉,沐雨的桃花。
周谨言眼底渐黯,喉结明显一滚。
他悄悄地伸出臂膀,将贺思甜圈进他的怀里,低头看着她,黑眸内流动着幽幽星光。
他微微侧头,靠近她的耳朵,低声说:“卿卿,我想亲你,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