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清坐着苏慕爸爸的车回到了运城,七月流火,运城总比别处暑气还盛,太阳烘烤着大地,街边大树枝叶繁茂,蝉鸣阵阵。
车子行驶在城区,马路两旁的树荫下设着许多冰棍摊,摊主坐在小马扎上,守着盖着棉被的木质保温箱。
箱上贴满花花绿绿的冰品贴纸,“绿舌头”“大脚板”“七个小矮人”“牛奶木瓜”醒目字样。一群孩子簇拥着,手中攥着皱巴巴零钱,七嘴八舌喊着要不同口味。
摊主手忙脚乱的给他们拿着想要的冰棍。
柏油路上,自行车铃铛声清脆作响,邮递员的绿色身影一闪而过。
老人们摇着蒲扇,在门口唠嗑,身旁收音机传出咿咿呀呀的戏曲声。
道口,还有卖西瓜的板车停在路边,来来往往的行人,时不时会有一两个停下来挑选西瓜,摊主挥着大刀,替他们切开沙瓤瓜,汁水飞溅,
沈清清从49岁一脚跨回 90年代,还正是青春洋溢的年纪,刚刚回来的时候就被这股子质朴、蓬勃的烟火气撞个满怀,望着街头巷尾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心中涌起的是无尽的感慨。
回首间,才知道90年代藏着最纯粹的生活真意,让人眷恋不舍。
现在看到还是很恍惚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苏慕回头看了一眼瞅着车窗外发呆的沈清清,竟然觉得她眉眼里藏满了沧桑,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沈清清,开口把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老班,假期有没有安排。”
沈清清笑着摇摇头,“出分前暂时没有。”
苏妈妈突然抢过话去,凑近她,“沈老师,您这么优秀有没有对象啊?”
这个话题让沈清清一顿,她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经历过前世不幸的婚姻早已经把她伤透了,她今生并不打算结婚
但她又不能和苏妈妈说出这个想法。
“没有,苏阿姨您过奖了,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很优秀,而且我还很年轻,以事业为重,并不打算这么早谈对象,”
苏慕明显松了一口气,
苏妈妈却不赞同的说道,“沈老师,像您这样的知识分子热爱工作归热爱工作,谈对象归谈对象,两者不冲突,找对象还是趁早好,否则都是别人挑剩的歪瓜裂枣。”
苏慕哀怨的看着自己的妈妈,嘟囔道,“谈的晚,一定是别人挑剩的吗,不会是新鲜出炉的啊?”
苏妈妈点点他的脑袋,“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大人说话少插嘴。”
这让苏慕更郁闷了,他已经十九了,是个成年男性,为什么妈妈还总是把他当小孩子。
沈清清轻轻一笑,看了一眼苏慕,“阿姨,我觉得苏慕说的很对,谈的晚不一定是坏事,我认为婚姻全靠缘分,如果只为结婚而谈对象是不幸福的。”
苏慕妈妈叹了一口气,“现在时代变了,那时候我和苏爸爸是经媒人介绍的,就见了一回面,两家父母很满意回去就把婚事给定下来了,现在我和苏慕爸爸感情不是很好吗。风风雨雨也过了20余年。”
苏慕心里清楚妈妈的意图,他妈妈喜欢沈清清,想给沈清清说媒,没想到沈清清以事业为重拒绝了,让她妈妈心里跟猫抓一样,有话不能说憋的难受。不禁埋怨道,
“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早就不兴包办婚姻那一套了,你要跟着时代的发展走,毛主席不是说过吗,落后就要挨打,我支持老班的想法。”
苏妈妈给苏慕一个爆栗,“苏慕我可告诉你啊,上学期间不许恋爱,等你毕业了,我和你爸爸会给你物色相亲对象,千万不要给我们找妖里妖气的女孩子,否则你就被剔除苏家家谱。”
苏慕捂着脑袋痛苦的哀嚎起来,“妈,你下手能不能轻点,您放心,大学期间我绝不谈恋爱,也绝不会找妖精。但你们决不能给我包办婚姻,否则我一辈子不结婚。”
见儿子如此乖巧懂事苏妈妈很是熨帖,“儿子,我也不是反对你大学谈恋爱,以后你找对象,就照着沈老师这样的女孩子找,爸妈绝对不会阻拦你们,百分之百支持你。我和你爸也知道时代不同了,也不会逼迫你娶不喜欢的女孩子。但你也不能找让我们看着堵心的。”
苏慕偷偷看了一眼沈清清,笑眯眯的冲苏妈妈道,“好,我就找沈老师这样的,绝不找让你们堵心的。到时候您千万不要反悔。不能给我包办婚姻。”
提起包办婚姻,苏妈妈又叹了一口气,
苏慕疑惑的看向自己老妈,
“妈,我都答应你了,你怎么还叹气呢?”
苏妈妈欲言又止,苏爸爸却是一个藏不住事情的,丝毫不把沈清清当外人,直接说了起来,“还不是你小舅,让你舅爷爷舅奶奶快愁死了。”
苏慕一脸同情起来,,“我支持小舅,反对小舅爷爷和小舅奶奶对小舅的包办婚姻。”
苏妈妈瞪了儿子一眼,“包办婚姻怎么了,我和你爸不是过的好好的,”
苏慕辩解道,“你和我爸是例外,小舅那个是为了什么,小舅爷爷不就是为了把自己生意做大,学那些豪门贵族和生意伙伴联姻,牺牲小舅的婚姻,他考虑过小舅的感受吗?”
苏爸爸也同意苏慕的说法,对苏妈妈道,“艳琴,不行你劝一劝小叔小婶吧。”
苏妈妈表情为难起来,她太清楚小叔的脾气,他做决定的事情不允许任何人反驳。勉强说道,
“那,那我回去试试吧,不过,我觉得包办婚姻没什么不好的。”
苏慕不屑的撇撇嘴,
苏爸爸深知小叔的脾气也开始同情起来周涛了。
沈清清一脸严肃的拉着苏妈妈的手说道,
“阿姨,我给您讲一个故事吧。”
苏妈妈被沈清清认真的表情吓了一跳,下意识点了点头。
沈清清斟酌几秒,以旁观者的口吻讲述起来自己与祁修前世的故事。
苏家三口听完,车厢里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这时,苏爸爸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挂掉电话,苏爸爸一脸焦急的冲苏妈妈道,“艳琴,不好了小舅突发脑梗进院了。”
苏妈妈脸色煞白不安的说道,“怎么会这样,小舅情况怎么样了?”
苏爸爸加大油门,抹了抹额头的汗,“不知道,小婶刚刚说小舅进了市院让我们赶紧过去。”
苏慕也慌了起来,打给了周涛,结果一直无人接听。
苏妈妈紧紧抓着沈清清的手,
沈清清回握着她,心里也是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