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天呐!转头回来,女儿就人间蒸发了,消失得干干净净,连根发丝都没留下让我找寻。那个所谓的家,于我而言,早已不是避风港,而是满是痛苦回忆的伤心地,一想起,心就像被千万根针扎着。”
她抬手抹了一把眼角沁出的泪花,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继续道:“这些年,为了找女儿,我天南地北地派人去寻,各个城市的犄角旮旯都翻遍了,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每一次希望落空,那份恨意就在心底扎根更深一分,对那些失职的人,对那混乱的环境。要不是念着多年夫妻情分,看在你的薄面上,你家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我早就让他们付出惨痛代价了,哪还容得他们逍遥自在?所以,欧阳逸,别再跟我提回老宅的事,我不想听,也绝不可能答应。”
欧阳逸满脸懊悔,上前一步,双膝一软,竟直直跪在韩念言面前,双手紧握住她的衣角,仰头望着她,泪水源源不断地滚落,泣不成声:“老婆,我清楚,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护好你们母女俩,是我疏忽大意,才酿成这般大祸。老宅给你带来这么多痛苦,咱就不回了,我已经重新购置了宅子,环境清幽静谧,安保也万无一失,咱们一家未来就定居在那儿,重新开始生活,过往的阴霾都会消散的。女儿是咱俩的命根子,我发誓,哪怕豁出这条命,翻遍全世界,也一定会把她毫发无损地找回来,你信我这一回,好不好?就给我这一次机会,让我弥补。”
韩念言微微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抚平衣角并不存在的褶皱,神色间透着一抹无奈与释然,轻声道:“行了,等女儿回来了再说吧,今天这日子特殊,满心满眼都该是儿子的喜事。咱也别在这儿干着急了,先把眼前的事顾好,这不,婚礼时辰可耽搁不得,咱们也该去现场了。”
说罢,她与身旁的丈夫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并肩迈出房门。
一踏入婚礼大厅,喜庆的氛围便如汹涌的热浪扑面而来。
大红的绸缎从厅顶的水晶吊灯一路蜿蜒垂落,烫金的“喜”字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晃得人满眼都是璀璨光芒。
精致的雕花龙凤柱分立两旁,仿若无声的祥瑞守护者。
欧阳子皓一袭笔挺的中式长袍,领口袖口皆用金线细密绣着繁复云纹,整个人挺拔又帅气,正满脸笑意周旋于来宾之间,那嘴角的弧度就没落下过。
见父母来了,他赶忙迎上前,眼里尚有几分未脱的稚气,更多的却是成家立室的担当,唤道:“爸,妈,你们可算来了,这边几位叔伯正念叨着你们呢。”
韩念言笑着拍拍儿子肩膀,嗔怪道:“你这孩子,自己先招待着不就成了,还非得等我们。”嘴上虽这么说,手上却利落地接过儿子递来的宾客名单,细细看了起来。
一家三口分工有序,不多时,原本喧闹的大厅便被打点得井井有条,宾客也陆陆续续来得差不多了。
欧阳子皓抬头看了看时间,眼里闪过一丝紧张与期待,转身快步朝后台走去。
后台,白梨一袭凤冠霞帔静静伫立,火红的嫁衣如燃烧的晚霞,金丝银线绣出的凤凰振翅欲飞,似要带着主人奔赴全新人生。
精致的妆容掩不住她眼底的羞怯与憧憬,见欧阳子皓进来,她微微颔首,粉颊飞上一抹云霞。
欧阳子皓几步上前,轻轻执起她的手,柔声道:“梨儿,别怕,咱们这就上台,往后余生,我都陪着你。”
白梨轻点螓首,任由他牵着手走向礼台。两位新人一步一步稳稳前行,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众人的心尖上,伴随着主持人抑扬顿挫、饱含深情的介绍,缓缓登上那象征着一生承诺的礼台。
台下瞬间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夸赞声和诚挚祝福,七大姑八大姨们笑得眼睛眯成缝,嘴里念叨着“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老友们则吹着口哨,大力鼓掌,那劲头仿佛要把屋顶掀翻,整个大厅都被这浓得化不开的喜气填满,满溢着对这对新人未来生活的无限期许。
在一阵如汹涌浪潮般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那热切激昂的声浪几乎要将婚礼大厅的穹顶掀翻,喜庆的氛围也随之被推至新的高峰,很快,便迎来了备受瞩目的敬茶环节。
二人行至欧阳子皓父母跟前,原本喧闹的大厅刹那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目光齐刷刷聚焦而来。
欧阳子皓率先屈膝,腰身弯折成一道恭敬的弧线,将茶盏高高举起,直至额头轻触手臂,朗声道:“爸,妈,今日孩儿大婚,满心感恩皆融于这盏茶中,多谢你们二十余载的悉心庇护、倾囊培育,此后每一日,我必与梨儿携手相伴,敬你们爱你们,不负养育深恩。”
他的嗓音微微发颤,带着几分新婚的悸动与对父母的孺慕。
韩念言早已泪湿眼眶,忙不迭地抬手,指尖轻颤着接过茶盏,轻抿一口,茶香袅袅中,往昔幼子绕膝的画面走马灯般在眼前闪现。
她哽咽着连声道:“好孩子,快起来,往后你们小两口和和美美就行。”
白梨见状,深吸一口气,极力稳住心神,盈盈下跪,茶盏奉上时,额上细密的汗珠悄然滚落,她垂眸轻声道:“爸,妈,梨儿自此入了家门,定当谨守本分,如亲女般侍奉二位,若言行有失,还望爸妈海涵。愿这盏茶,暖了爸妈的心,佑咱们一家岁岁常欢愉,万事皆胜意。”
那软糯的话语,恰似春日微风,拂过众人的心尖。
欧阳子皓父亲接过茶,满目慈爱地看着儿媳,厚实的手掌探入怀中,掏出准备已久、鼓囊囊的红包,稳稳放入白梨手中,笑道:“闺女,莫怕,咱家没那些繁文缛节拘束你,安心与子皓过日子,往后缺啥尽管说。”
轮到给白家敬茶时,现场气氛正浓,欢声笑语如细密的丝线编织在空中。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仿若一阵冷冽寒风瞬间吹散了所有温热。
众人纷纷转头,只见几位身着笔挺警服的警察大步流星走进来,那藏蓝色的制服在一片喜庆红中显得格外醒目且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