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怀霁听着葛氏的碎碎念,脸上始终挂着笑意,只是听他娘提及花思蓉那段儿,他突然想起,当时在侯府假山搂着她的那一回……
嘴角不自觉翘起,葛氏念叨了半天,亲儿子嘴里却放不出一个响屁,她便把矛头对准蒋怀霁,
“笑笑笑,我看你小时候还挺爱顶嘴的,也不知去了主支那头都学了些什么,现在回家连话都不爱说了。”
蒋怀霁无奈摇头,“阿娘,你想让我说什么?”
蒋宜莲提着一溜肥肉,从门外跑了进来,“嘻嘻,哥哥,阿娘定是想看你后悔没有娶前头屠户家的小娘子。”
说完,就差把那肥肉举到蒋怀霁眼皮子底下了。
看亲哥往后退了两步,蒋宜莲咯咯直笑,又一边转圈,带起身上的裙摆舞动起来,一边朝着亲哥说道,
“还有,看你后悔没娶那裁缝家的冯小姐。”
蒋怀霁眉眼之间,都流淌着浓浓的笑意,“那我只能叫阿娘失望了,娶了个她不中意的儿媳妇回来孝敬她。”
葛氏抢过蒋宜莲手中的肥肉,往厨房走去,一边还不忘唾弃蒋怀霁,“谁说我对未来儿媳妇不中意了?可别乱说!”
她这辈子就这一个儿子,要是跟儿媳妇搞不好关系,以后老了岂不是遭罪。
这儿媳妇还没进门,她先得了个恶婆婆的名声,那还得了!
蒋宜莲冲着葛氏的背影,扮鬼脸,“口是心非。”
蒋怀霁抓过蒋宜莲的后领,“你这副皮猴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得了个莲字?”
蒋宜莲反咬一口蒋怀霁那只作怪的手,“要你管!”
说完,就冲进了厨房,要去帮葛氏的忙,腰间的荷包传出铜板碰撞的声音。
蒋怀霁环顾养了他一场的小院子,是真的小,小到一眼看到底,院中那口井,算是这个小院子的点睛之笔了。
能住人的房舍不过三间,外加一个厨房,整个院子看起来就没多少空隙了。
蒋怀霁皱眉,这家徒四壁的样子,也不知那位未婚妻见了,会不会提出悔婚?
他甩开这些杂乱的思绪,回了他的房间。
因为家贫,他的卧房一分为二,一半当做卧室,一半当做书房。
他从书架暗格里,取下那本默下来的孤本抄录,嘴角噙笑的轻轻翻开。
又从里面取出他破解出来的几页薄纸,铺在面前,拿过笔架上的毛笔,沾上墨汁逐条看去。
随着一道道墨痕划过纸张上本来的字迹,蒋怀霁的眉头越皱越深。
当那几页薄纸上记载的内容,于他有用的所剩不多时,他直接停下了手中的笔墨。
他忍不住再一次翻阅起那抄本,“难道已经有人先一步勘破了这些秘密,并且已经捷足先登?”
不然,为何那破译过来的一条条辛密,皆派不上用场!
“不对,倘若真是这样,孟家又何必要与沐清侯府联姻?”
随即,他又喃喃自语:“可是,孟贺两府的婚事已经作废了。”
“或者,是因为我手中的只是抄本,而不是真正的孤本,因此,我所得到的信息都是些已经过时的把柄?”
“可今日,二皇子给我看过的孤本,跟我手中的并无二样啊。难不成还有什么隐藏的秘密,只有拿到真正的孤本才能获知?”
同一时间,二皇子府的幕僚,也正在向裴恩瀚汇报他们整理出来的资料。
“这本书里藏着的,应是先帝在位时期,冷氏一族私底下收罗来的朝中官员和各大家族的隐私。
谁要是拿捏住这些把柄,以此威胁,何愁大事不成!”
裴恩瀚眼里闪过一片精光,只是他略过那些资料中旁边被标记的小字,提出疑问,“这是什么意思?”
幕僚痛惜摆头,“可惜咱们慢了一步,这些信息于咱们目前而言,意义不大,能够发挥作用的,微乎其微。”
裴恩瀚把注意力放在了‘慢了一步’几个字上,“是被人捷足先登了?可这孤本一直被沐清侯府保管,难不成是贺侯爷?”
想了想,裴恩瀚又否定了,“倘若贺侯手捏如此多的辛密,他们府上这些年又如何会一步一步走下坡路?”
幕僚猜测,“难不成这一切都是沐清侯府掩人耳目的手段?”
裴恩瀚捏了捏眉心,“不排除这种可能。”
“沐清侯府这一两年,似乎又活跃了些?”
幕僚点头,“宫里传来的消息,贺家出来的昭仪娘娘与冰嫔走得比较近。
原本属下以为贺侯府是要支持四皇子殿下的,可近些日子,因为蒋老爷的缘故,贺世子反倒跟蒋家公子们走得近了些。
这位世子爷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其目的是想攀上主子您呢。”
裴恩瀚诧异,“沐清侯府这是准备两头下注,还是父子意见相左呢?”
幕僚抚着胡须,“甭管是个什么情况,总之,沐清候府也算踩在了殿下您这条船上。
今日,可是蒋怀霁那小子同沐清候府的表姑娘,定亲的好日子呢。”
裴恩瀚也点头,“是,不管内里如何,反正在外人看来,贺家跟咱们必然不清白。”
幕僚面露精光,“咱们再让宫里头的探子下下功夫,争取能够离间昭仪娘娘和冰嫔二人的关系。”
虽说这些妃嫔在皇宫大院,不见得有多受宠爱,但多年的老狐狸经营着宫里的一草一木,说不准在关键时刻就能拉你一把。
这一把,往上拉,就是助力。要是往下推,那可能会要命。
裴恩瀚又看向那孤本,问道:“真的就没用了吗?”好歹是兴师动众的去沐清侯府盗出来的呢。
幕僚捏着那几张薄纸,“好些官员已经在朝代更迭中,湮灭了。就是那些世家大族,这些年兜兜转转,要么没落,要么就换了新的当家人。
咱们目前掌握的这点子东西,不足以要挟他们站在殿下这边。”
裴恩瀚仍旧不甘心,“难道孟家就是勘破了这本书,已无大用,这才与沐清侯府撕破脸的?”
幕僚并未作答,裴恩瀚继续道:“派人去查,我要知道手捏这些秘密,最先得利的是谁?
还有,侯府和孟府到底知不知道这些秘密,他们又利用这些秘密获得了怎样的利益?”
幕僚只得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