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三眼神泛光,“我就说你是个有脑子的嘛。
可照你的意思,这乔小姐回京,原本是冲着皇家去的,但陛下却压根儿没了这个心思?”
“所以,这才有我六妹妹和七妹妹的赐婚圣旨?”
花思蓉眼神有些飘忽,“世事无绝对。
我只是说乔小姐想当四皇子的正妃,可能性不大。”
“但她注定是要嫁进皇家的。”
贺三轻拍了一下花思蓉,“你这说的都什么跟什么?把我都给绕糊涂了。
这乔小姐到底是要嫁进皇家,还是不嫁进皇家呀?”
花思蓉看了她们二人一眼,这才娓娓道来,“乔小姐倘若真会嫁进皇家,那最有可能嫁的,便是下一任皇帝。”
毕竟,乔小姐所嫁之人,要是登不上那个位置。皇帝的指婚,便不是为了笼络边关将士,而是为下一任继承人埋雷了。
“至于正妻之位,我看悬。”侧妃之位倒是可能,亦或者待新帝登基,再封个妃嫔的位份,也无不可。
贺知璎与贺三对视一眼,“你可当真是敢想敢说。”
“可乔小姐嫁给谁,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便是三妹妹要嫁进威远侯家,不过是个亲戚罢了,能走动便多说两句话,不合拍的,便顾个面子情就是。”
花思蓉点头,“乔小姐的婚事与咱们确实不相干,但如今的局势已经不如从前那般简单了。
你们侯府可是一下子出了两位皇子侧妃的。
总之,三表妹嫁人后,自己要多加留意。”
“至于大表姐,平常出门赴宴,也谨慎些的好。”免得一个不提防,就着了旁人的道。
贺知璎与贺三这才明白花思蓉的意图,“多谢你为我们着想。只你如今还在月子里头,便少操些心。”
“我们两个虽比不得你想得长远,但好歹在京城也活了这么些年,最基本的敏锐还是有的。”
有时候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自保的本能却会驱使着他们做好应对之策。
花思蓉抿唇,“那便好。”
她这也算投桃报李了,她们二人待她好,她也不吝为她们多想一点儿。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对女子多有苛刻。不管是娘家出事,还是婆家出事,最后多多少少都会波及到她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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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二人离开,言嬷嬷来到花思蓉面前,“姑娘,老奴说句暨越的话,您今日对侯府两位姑娘说的话,有些交浅言深了。”
花思蓉明白言嬷嬷的好意,只她难得的一回好心,竟被言嬷嬷给否了。
“无碍,越乱才越好呢。”
她一个商户孤女,没有任何靠山可言,如今又生了一对一模一样的双生子。
乱些,再乱些,他们母子三人才能乱中求生呢。
言嬷嬷见花思蓉心有成算,面上的急色这才减了两分。
她往房门的方向瞧了一眼,又才凑到花思蓉的耳旁,低语道:“宁掌柜传了口信来,姑娘先前得来的关于南方水患的消息,属实。”
语气中透着一股被压制的激动。
“只,不知姑娘是怎么个章程?咱们是趁机赚这一回,还是把实情告诉姑爷,叫他去陛下面前邀功?”
左右一荣俱荣,姑爷好了,自家姑娘便好了。尤其是姑娘生的两位小少爷,蒋家人可都看得紧呢。
花思蓉缓缓闭上眼睛,假寐。她听完言嬷嬷的话,似乎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邀功的事,轮不到咱们,自有人走到前头,咱们便不去抢这个风头了。”
“至于咱们商户人家,该屯粮屯药的,别小气了。至于价格,宁伯伯是老掌柜了,他知道怎么个章法才不会惹祸上身的。”
此言一出,便是叫宁掌柜不用想着通过此一朝挣钱了。
言嬷嬷心领神会,便告退了。
待言嬷嬷退出去,花思蓉复才睁开双眼,可紧捏的拳头却暴露了她此刻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
宁伯伯那里,她一贯是托了王妈妈去联系的。
不止是避着自己这一家子人,便是外人也是躲着的。
可言嬷嬷却能够如此清楚她与宁伯伯之间的事,要说这是王妈妈特意透露给言嬷嬷知晓的,她却是一万个不愿意相信的。
犹记得言嬷嬷刚来她身边的时候,她也是不敢全信的。
可随着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她不知不觉间便忘了言嬷嬷的出身,只觉得她跟王妈妈和春燕是一样的。
可今日的事,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言嬷嬷到底是谁的人?来她的身边有什么目的?
她一介商户孤女,身上到底有什么可图的?
钱财?
可言嬷嬷从皇宫中退出来,只要她放出有要教导贵女礼仪规矩的意思,那送到她手上的好物,难道还会少了不成?
要知道权贵之家奉上的,多是珍品,岂能用金银衡量?
美貌?
可她如今顺利的嫁给了蒋怀霁,一个无名小辈。
至少在蒋怀霁的身世曝光之前,言嬷嬷这等宫里出来的人,并不会觉得他的身上有利可图。
且侯府美貌的女子并不少,一个六姑娘,一个八姑娘,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说不得她们二人身上,还没有她的市侩之气呢。
可即便如此,言嬷嬷还是在侯府那么多金贵小姐里,选了她这个最没用的。
倘若言嬷嬷一直这般谨守本分、默默无闻的话,她倒要当真暗怪自己从前心思过重了。
可如今看来,有些人也许一开始便目的不纯,不值得她全身心的信任。
只是如今,又是什么原因驱使言嬷嬷不再加以掩饰了呢?
还有,从言嬷嬷的语气来看,她与宁伯伯似乎、也许,并不陌生。
倘若宁伯伯他们都不可信的话,那她身边能信的又能有谁?
她之后的筹谋又能托付给谁?
花思蓉一时间觉得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恰好这个时候,王妈妈一脸喜气的推门进来,“姑娘,您瞧。
这是白云寺的住持特地遣了人送来的平安符,说上特意在佛祖面前供奉了七七四十九天呢,灵验得很。
老奴便准备找两个荷包,将这平安符缝进荷包里,挂在两位小少爷的襁褓上。”
花思蓉看着王妈妈手上视若珍宝的两枚平安符,心思微转,美目上扬,她正愁瞌睡来了差枕头呢。
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