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姮、钱可可队伍排在庙宇的最右边。
理由还是最短。
排队时嬴姮意外发现排在她前面的两只妖怪,
正是她昨日在客栈内见过那两只,说今日要来烦恼神庙的熟妖。
——虎妖和狼妖。
*
队伍前进的很快,马上轮到了那一只虎妖。
虎妖坐了下去。
巨大的身形,投下大片的阴影,完全覆盖住它对面的庙祝。
虎妖对着庙祝张开它的血盆大口,展露它的尖牙利齿,
“庙祝,从昨日起,我的牙齿就不太舒服。”
“哦?怎么个不舒服法啊?”
庙祝瘦小的头颅向上仰起,
它探进去,打量、摩挲着信徒,
那道张开几乎可以把它一口咬断的利齿,
几乎要把自己的半个身体送进虎妖的嘴里。
它的语气中毫无惧怕之意,在暗色中,眼底猛然闪过一丝精光。
虎妖张着大嘴,忍耐庙祝爬到它嘴里给它看病。
但……
它双眸圆睁,表情一下狰狞又痴呆。
嘴角有一丝不知觉的涎水挂下,上下张合的巨嘴慢慢往下似要闭上。
庙祝像没有察觉这点,检查完又探了出来。
坐下来,对虎妖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有点严重啊,还好你来得早,我现在让小七带你去后面治疗。”
虎妖猛然回过神,
“哦哦好的!谢谢庙祝!”
庙祝从身上黄褐色的皮毛里,拿出一个青铜色铃铛。
摇了摇,一只小黄鼠狼立马跑了过来。
从庙祝手中接过铃铛。
小黄鼠狼像好玩似地摇了摇铃铛,
高大的虎妖沉默站了起来,亦步亦趋跟在它身后,
它们一前一后消失在了神像之后。
嬴姮垂下的手,被后面的人用力握了一下。
……
轮到狼妖了。
狼妖生的病似乎比虎妖更严重。
它尚未坐下,就对着庙祝重重捶了一下桌子。
声音之大让边上的信众纷纷侧目。
庙祝对它们投以安抚的眼神。
信众也回以明白、宽慰的眼神。
狼妖低哑着声音,
“庙祝,我肚子疼!肚子好疼!”
嬴姮微微往侧边站了一点,发现它的肚子的确异样鼓起的幅度。
狼妖低下头颅又猛地抬起,凝视着庙祝,
露出一双猩红的眼,嘴角不自觉挂下涎水。
“像火烧一样!”
对面前狼妖这副发疯的样子,
庙祝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十分冷静。
好似处理过很多这种状况,它冷静地从皮毛下方取出另一个铃铛摇动,
狼妖暴虐的瞳孔渐渐失去光采,双臂乖乖垂落在身体两侧。
“小九快过来,”
装作喊妖,
“这里又有一个信徒需要治疗!快带它去后面!”
……
狼妖也跟着另一只小黄狼妖,消失在嬴姮的视野里。
殿内其他信众,对消失在神像后的信徒视而不见,亦或说是不以为奇。
在这些信众的认知中,这是正常。
嬴姮想它们被带去的地方,大概就是神庙真正的核心,
也是时心澜此刻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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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时心澜,虎妖、狼妖三者相同的地方。
都是她们‘不正常’。
在这,正常的受伤,会得到庙祝们正常的治疗。
而人一旦,精神上错乱,疯疯癫癫,没有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表现,
常规话来讲就是精神病,会被庙祝认为需要带去后面治疗;
妖则是表现出攻击性,重新出现强烈的食欲,就像外面的妖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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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嬴姮坐下去,学路上遇到的某些人,
一副精神恍惚的表现,
“庙祝,我感觉好像能看见一些别的东西,它们老是在我的视线里飘。”
“你们也成了大红色。”
铃铛声响起。
“小五,把这个信徒带走。”
嬴姮起身离开。
身后是钱可可接力,
坐下就开始发疯的声音。
“哈哈哈哈!我听见了!”
她像想和分享庙祝一个美好的小秘密一样,声音甜蜜又幸福,
“我听见了!庙祝,你没听见吗?”
一直接待了四个需要送走的信徒,庙祝也难得有点头痛,声音气闷,
“小五回来,这个也带走。”
……
嬴姮跟着小黄鼠狼,装作一脸神思不属的样子。
脖子上一直挂着的长明灯,在进入烦恼神庙后,温度更高了一点。
已经是能让她清晰感知到的热度。
烦恼神像神台高高落下的阴影背后,是一块红绸盖住的布。
小黄鼠狼小五掀起红布,对着她们微微晃动铃铛,
并未过多言语,好像笃定有铃铛在手,
二人就一定会跟着它走。
的确,听到铃铛声后,长明灯的温度更高了一点。
红布落下盖住了它矮小的身影。
嬴姮瞥了一眼钱可可。
被‘迷惑’的钱可可,对她俏皮地眨了下单只眼睛。
……
两人一妖都走出神庙。
在红布之后,妖雾渐浓,
黄鼠狼小五带着她们正走在一条小径上,雾中树影重重。
明明是白日,嬴姮却看不清路的尽头是什么,越往里走雾气越浓。
鼻尖从药材的气味淡去,木质和草木的味道更重了。
幽幽的铃铛有一声没一声的响着,牵引着二人往浓雾深处走去。
渺渺白雾中,渐渐显露出一座更大庙宇。
*
“小五姐?”
一道声音响起。
前方两个结伴回来的小黄鼠狼妖。
是之前带着虎妖和狼妖离开的‘小七’和‘小九’。
“又来两个?”
它们三个凑在一起嘀咕,
它们都没把后面的嬴姮和钱可可,两个人类放在眼里。
“今天这个时间我们庙殿送去的是不是太多了?”
“这不是我们需要操心的事!”
带嬴姮她们过来的‘小五’,语气略微严肃,斥责了面前两妖一句。
“你们先回去吧,殿内正忙呢,我送完人也就回去了。”
“是,小五姐。”
两妖乖乖应下,与它分别。
离去的身影很快被浓雾吞噬。
深红庙宇也愈发临近。
庙门是关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