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忠给夜十七讲述的那个故事,夜十七已经可以相信它的真实性。
只是相信,不代表能够接受。
但就算不接受,夜十七的心底里,也在逐渐去尝试。
因为当他第一次握住惊霄剑时,那种暖暖的感觉,很舒服。
而在那个故事里,他有一个姐姐,没错,在他曾经的那个梦里,他的确有个姐姐。
秦熙……
当他再次看到秦熙时,心头难以自控的出现一种陌生又亲切的感觉。
也许,那就是亲情,他不清楚。
他在那一刻,下意识的松了松握剑的手,他心中的杀机也随之淡了。
亲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血浓于水的亲人。
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过了十二年后,当他此刻看到秦熙时,心底里居然会生出一种委屈的感觉,就好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孩,看到自己的家人时一样。
酸酸的。
而秦熙能够再一次的见到夜十七,心头的情感自然也会十分复杂。
她时刻记得,是她弄丢了弟弟,十二年来,她就跟着了魔一样,但凡遇到年岁相仿的男子,她都会想办法去看对方的左臂。
十二年,这个结在她心底里一直解不开。
一切,都是她的错。
所以,她想过不论夜十七变得怎样,她都会包容,都会为其承担任何后果。
可秦熙这些年与夜十七受到的教育是不同的。
所以当秦熙看到那一具具尸体,又看到夜十七手中那柄染血的惊霄剑时,她还是忍不住训斥了一声。
也许十二年前,当这个弟弟调皮捣蛋时,她就是这样的。
而这一声训斥,却让夜十七心头刚刚生出的一点暖意消散了。
夜十七的目光重新变得冰冷起来,惊霄剑也被他握紧了几分。
也许换了常人,可以解释。
但解释在夜十七这里,从来是不存在的。
“我不想杀人。”
夜十七丢下这冷冷的一句话后,转身要走。
“你站住。”秦熙厉声喊道。
夜十七已经转过身去,即便秦熙喊了这一声,他也没回头,但他却停下了脚步。
秦熙正要开口,秦忠干咳一声。
而后秦忠看了看手持赤金镯的老者:“你带人去追击其他逆贼。”
老者微微一愣:“可是……”
秦忠的脸色沉了下来:“去吧,这里交给本长老足矣。”
老者见秦忠脸色阴沉,最后只好应了一声,带着其他几位武者离开。
待得他们走后,秦熙这才忍不住道:“霄儿,十二年了,姐知道当初是我对不起你,但这十二年来,我一直没有放弃。”
夜十七依旧没有转身,一旁的夜五一头雾水,但却不敢插言。
“我知道,这十二年来,你一定承受了很多磨难,这一切,我都不会在乎。”
“霄儿,回家吧。”秦熙隐忍不住,终于泪落两颊。
一旁的秦忠也是一脸苦色的道:“霄儿,回家吧。”
夜十七依旧背对着他们,但他握剑的手,再次的松了几分。
几息之后,夜十七缓缓开口。
“家……”
“是啊,回家。”秦熙急忙道。
“家,是什么?”
秦熙稍稍愣了一下:“家,有亲人在的地方,就是家。霄儿,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夜十七看了眼山下的山庄:“我的家在那里。”
“胡说,那不是你的家,那是一个魔窟。他们就是在利用你,帮他们杀人,做那些见不得人,遭人唾骂的事。”秦熙急忙道。
“我知道,可我能活着,我想活着。”
说话间,夜十七向前迈动脚步,准备离开。
秦熙见自己劝不动夜十七,其实她同样能够理解,就凭这么几句话,能改变一个人十二年的心么?但是不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
眼下,见夜十七要走,秦熙心中焦急。
“你站住。”
这一次,夜十七充耳不闻,秦熙见状迫不得已,挥手间祭出一道白色长绫,直奔夜十七而去。
夜十七没有动,任凭那一条长绫将自己牢牢绑缚。
他可以躲,也可以用惊霄剑将之斩落,但他没有,因为他并未从秦熙和那条长绫上感受到丝毫的杀气。
而夜五在一旁早就被这一幕搞的晕头转向了。
“熙儿……”秦忠见秦熙出手,不由得皱眉低吟一声。
秦熙此刻的脸色渐显严肃,她凝视着夜十七:“霄儿,别怪姐姐,十二年前,我把你弄丢了,今天我秦熙,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你离开。”
说话间,秦熙单手化作剑指,凭空挥舞,催动长绫。
夜十七顿时感受到长绫上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道,将他向后不断的拉扯,他想与之相抗却无能为力,很快便被拉的后退了几步。
“十七,你,这,这怎么个事啊?”夜五在一旁见状大急,却又搞不清楚状况不敢贸然出手,而小怪一直在对着秦熙低吼,但它似乎也看得出事情古怪,没有贸然出击。
如此,夜十七被长绫拉的后退了几步。
“霄儿,你放心,你所犯下的罪孽,我一定会对王爷讲明,那不怪你,你也是受人蛊惑,就算最后要受到惩罚,我秦熙和你一并承担。”秦熙一边催动白绫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道。
夜十七退了几步后。
突然,他的身上开始涌动起了强烈的元力。
这些元力,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真元品质,越来越强,越来越汹涌。
见状,秦熙脸色大变。
“霄儿,你要干什么?”
“快停下,霄儿,你怎么如此冥顽不灵,你到底有什么苦衷?”
“你难道愿意在那条暗无天日的路上一直走下去吗?秦家血脉,忠义乾坤,你就不怕给爹丢脸吗?”
轰!
下一刻,只听得一声巨响。
夜十七周身元力四溢,强大的元力,将白绫完全崩裂,成为一块块碎布,同时这些强大的元力,也将夜十七的武服寸寸撕裂。
待得烟消云散,秦忠和秦熙的目光盯着夜十七赤裸的上身,目瞪口呆,他们甚至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就好像眼前这一幕,对他们而言是多么的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