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挺好的。虽然腿不行。虽然也傲了一点。”方奇之说。
“你也不是找不到更好的，干嘛非要吊在这棵树呢？”罗女士急切地说道。
“话题偏了啊。我也没说我跟她有什么事啊。”
“那人家给你买那么贵的表。”
“我不是说了，给她报销吗？这算是公司的用品。”
“她一进来，我看你跟她的反应我就知道你们俩绝对有事，你妈我的这双眼睛绝对不会看错。”
方先生说：“你要不再考虑下呢？我听说她家里挺有钱，但你也不至于跟她谈吧。你公司的经营出问题了？”
方奇之有些无奈：“我自己的事，你们两位就不要参与了。”
“我问过了。”田牧歌推门进来，“他们家今天订年夜饭的太多，鹅得一桌桌上，还得再等一会儿。”
胡文静朝着方奇之递了个眼神，表示她知道了些事了。
“今天是除夕，也是我的生日。”
田牧歌倒了杯饮料，对方先生和罗女士举杯：“感谢二位能让我参加你们家的年夜饭。”
“应该的。你们都是小奇的下属，他这孩子从小就不会说话，也不是个细心的人，还懒。平常公司里面的事还得你们多帮衬着。”罗女士说。
“那就祝叔叔阿姨，除夕快乐，身体康健。”
“新年快乐。”
“生日快乐。”方奇之低声说道。
“除夕快乐。生日快乐。”胡文静也说道。
“唉，牧歌，你是今天生日啊。”罗女士问道。
“准确地说是年三十。不过我过农历生日都是除夕过的，不管是农历三十还是二十九。反正也只差一天而已。”
“你说女儿过生日，父母怎么不过来呢？”罗女士还是忍不住说道。
方奇之觉得脑子就要炸了，这话对田牧歌说，多少有点往心窝子上捅刀子的感觉。
“我父母跟我爷爷，还有我哥一直都在陪着我。”田牧歌说着，目光往旁边瞥了过去。
自从坠机后，鬼门关走了一遭，知道自己一家人全都没了，田牧歌就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但说来也不知道是田牧歌的意志力够强大，还是人的大脑和神经很神奇，虽然田牧歌有自毁倾向，但并不严重。
而有一件事，她从没有对外人谈起过，对心理医生也没说过，甚至在心理测试的时候，田牧歌还刻意将自己的测试结果进行了改变。
她出现了幻觉，幻觉一直伴随着她一直到了现在。
她能看到她的爷爷、她的父亲、她的母亲，还有她的哥哥。
他们就站在她的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一如往常那样。
无论田牧歌朝他们走过去，还是可以远离他们，他们与田牧歌的距离总是保持着不变的。
只有一次是例外。
那是田牧歌在家里试图自杀的时候，绳圈已经套在了脖子上，脚也已经离地，只需要等待片刻，在痛苦挣扎中，她的无法呼吸，脸憋成紫色，双眼外凸，舌头从嘴巴里吐出来。
就在那个时候，她看到了，已经死去的四个人围在了她的身边，表情依旧是那个表情，并没有改变。
那一刻，田牧歌突然不想死了，她拼命挣扎着。也许得益于她平常的锻炼，让她的上肢力量变得强而有力吧，她竟然把脖子从绳圈里伸了出来。
但是从那之后，田牧歌看到的幻象离她依旧是那么个距离，再也没变过。
服务员把最后一道硬菜端了上来。
“这鹅也没什么好吃的。”方奇之说，“肉也没那么多，骨头还硬。”
罗女士说道：“你菜点的也太多了。吃得完吗？”
“没事，吃不完打包回家，明天接着吃。”方先生说道。
“你们的饺子。”服务员马上将刚出锅的饺子端了上来。
“还有没有别的菜了？”罗女士问。
“应该还剩个果盘。”方奇之说，“其他主食我全让他们换成饺子了。你吃得惯吗？”
方奇之是向田牧歌发问的，毕竟虽然老家跟户口都是北方，但田牧歌从小在华亭长大，吃不惯饺子也情有可原。
“我无所谓。”她说道，“我对吃的东西要求不高。”
想起在她家冰箱里看到的那些东西，方奇之对此深以为然。
毕竟在国内，哪个好人天天吃三明治啊。
方奇之都怀疑田牧歌是在合众国留学那几年，口味被同化掉了。不过，从她在外面吃饭选的饭店来看，她是真的对吃饭要求不高，但品味是没问题的。
“哟，都九点多了，春晚还没看呢。”方先生说道。
“没关系，反正到初七，电视上还天天重播。”方奇之说，“手机还能回看，根本不用担心错过什么。”
方先生放下手机，给自己倒了杯白葡萄酒。
“那个……我提一杯啊。”
方奇之他们也都放下筷子，端起酒杯。
“呃，今天很高兴，通过两位姑娘，知道我儿子不声不响地开了个公司，而且经营得还算不错。也很高兴认识两位姑娘，都是我儿子的得力干将。今天还是田……田牧歌的生日，又是除夕。我这个当父亲的没啥本事，看到儿子有这样的成就很高兴。他身上缺点不少，还请田牧歌你多包涵。祝你生日快乐。也祝大家新年快乐。”
罗女士虽然对这番发言中的一些词句有些不太满意，但并没有出声反驳。
五人一同干了这一杯。
吃完饭已经是十点钟了，几人从饭店走出来。
这回胡文静吸取上次教训，没有喝太多酒，要不然跟上次那样失态，那事情就大条了。
“我带给你们二位的点心，你们最好赶紧尝一尝。它们的保质期不长，估计还有几个星期。”田牧歌对方奇之的父母说道，“丝绸围巾阿姨你有空带出去，肯定引人注目。”
“好，我们知道了，回去后肯定尝一尝这个华亭的特产。”罗女士说，“你们两个家离这里远，路上慢点。”
“那块表。”田牧歌指了指自己的左手腕对方奇之说，“如果你平常不戴，就把它放好。别乱扔。”
“知道啦。”方奇之说，“胡文静，你可别跟上次那样。”
“我喝的不多。”胡文静说，“老板你放心好了，我保证把田总监安全护送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