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好一个天下大同!”将军夫人早知阿月智力比普通猫猫高上许多,却没想到居然有这般见地。
将军夫人的眼中,并没有被困于后院的那种混沌,只有对岚月的欣赏。
她的丈夫是护国大将军,她也曾去过前线,她心中有沟壑,比好些男子都要强上许多。
“或许有个人比我更能帮你,但你须得说服她,那可是个小天才。”将军夫人向门外喊了一声,“来人,去请沈小姐。”
只见一个女孩子走了进来,那年岁似乎要比越云开大一些。
“见过夫人。”沈观星一礼。
“沈小姐不必多礼。”将军夫人笑道。
岚月看着面前之人,面容秀丽,就是苍白了些。
眼睛确如其名,明亮的如天上星辰,清纯至极的女孩子,又见将军夫人唤她一声小姐。可京中姓沈的门户里,并没有这么一个名号。
岚月微微低头。
“小猫,你可是在疑惑?”岚月震惊抬头,好厉害的察人识色的本事,天生的商人。
沈观星看着岚月的眼睛,没有放过她眼中的震惊:“你是一只格外聪明的小猫。”
将军夫人不想影响到阿月的判断,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当年我带着欢颜在青州呆过几年,观星的母亲和云开的母亲,是手帕交。是极其可信的,观星的名字都是欢颜取的。”
将军夫人只是说到了这里,至于一猫一人如何沟通,还有观星的经历,她也不会贸然介绍,须得她们自己分说。
想到观星的经历,将军夫人微微叹气。
她只是见过观星点账,还有从商的一些点子,便知她,非同凡响。
不过她也不会逼迫这孩子帮忙,观星也是极命苦的,若是有事可做,或许观星就不会一直如此逼自己,十多岁的孩子谨慎的如同二十七八岁的人一般。
将军夫人看了看她们,直接走了出去,意思相当明显,便是留一人一猫单独聊聊。
岚月踩着那本书,并没有动,面前这是个聪明人,既然将军夫人信她,那自己自然也是信她的,但是透露多少,自然还是需要慎之又慎。
观星举止优雅,率先打破了僵局:“你是一只极其聪明的可爱小猫,你的眼睛,还有很多我看不破的东西。”
岚月心中讶异:啧啧啧,这就是天才不成?
但是岚月也看出来了一些东西,这女孩子先发制人,哦不,先发制猫,并没有什么恶意,更像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她想震慑住自己。
岚月身后的尾巴微微摇摆,眼睛微眯,没有安全感的人,才会如此。
岚月抬头,直直的望向那双水汪汪的眼睛。
“小猫,你在看我?你看见了什么?”观星优雅坐下,规矩一丝不错,眼中是好奇和探究。
聪明人之间对话,就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岚月随意翻着手中的书,小爪子落在了一个字上。
“恨。”
观星轻轻的念了出来,眉眼间有一丝恨意不经意泄露,伴随而出的还有浓浓的....
岚月翻书,小爪子又落在了一个字上。
“悲。”
观星苦笑:“你很厉害。”小姑娘语气里带着一些泄气。
虽然身体一直都是直直的,但是此刻仿佛有巨大的东西压在自己的身上,又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她的手放在桌子边,岚月靠了过去,微微舔了舔她的指尖,以示安慰。
岚月的身体里突然想起来了一道声音:“宿主!”
岚月一愣:“可可?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你舔了有毒的东西!”可可着急大喊。
岚月却抬头看向了沈观星,她的脸此刻并没有什么中毒的迹象,只是有些苍白虚弱而已。
“是慢毒,平常的医师大概是诊断不出来的。”可可解释,可可的声音有点模糊,“阿月啊,我刚刚担心你,一下子冲快了,现在有点晕,我睡...睡...一会儿。”
岚月心下有些感动。
观星看着她变了又变的心绪,此刻有些摸不着头脑。
岚月也不与沈观星废话。
翻书就指向了一个字。
“毒!”沈观星念了出来,心中吃惊,看向岚月的猫猫脸。
她知猫猫没有说谎,良久,眼眶微红:“所以……他们果然是连命都不想留给我!?”
岚月依旧安抚着她,她那般强的自我保护意识,只怕也是个小苦瓜。
女孩子的眼眶红的厉害,却硬生生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她抱起面前的漂亮猫猫,一字一句道:“我的父亲是一个月前刚调回京城的户部员外郎,我是孙家的嫡女。孙观星。但我厌恶这个姓氏。所以我如今随母姓。我的母亲出身青州富户。
我的父亲原本一直受我外祖家的恩惠,才能有钱打点上下,他才能有如今入京的机会。可他却觉得这是自己终于要受到赏识了。他认为家中没有嫡子十分丢人,一入京便急不可耐的将自己外室所生的庶子庶女都接入府中。逼我母亲认下他们做嫡子嫡女。”
岚月低头,户部员外郎,不过一个五品京官便如此嚣张了?这可是京城,就算是户部侍郎这种从三品,在一堆勋贵之中,都是不够看的,更何况只是个户部员外郎。
沈观星继续道:“我母亲不肯,他居然硬生生的将我的母亲驱赶回了青州,视作弃妇,说她忤逆丈夫,不侍公婆。将那腌臜外室迎入家中,抬做平妻。”说到这里,她的眼中都是恨意。
她的父亲薄情寡恩,所谓平妻刻薄狠毒,祖父祖母都是自私的货色。
“几天前,那个毒妇带着一家人去上香,碍于礼法,我不得不去,且我本就打算先蛰伏下来,等待一击即中的机会。却没想到,我的马车被人刻意赶到了荒野之路上。
那毒妇为了我母亲的嫁妆,居然如此急不可耐!我的马车之后便倾覆在玉山附近。
众人皆以为我已经死了,他们没想到的是,我掉在了崖壁的树上。幸好,我遇到了一群猫猫,它们带着将军夫人来救下了我。
待我回到京中打听后才知道,他们已将我悄悄除名!为了给他们的女儿腾出长女之位!”
沈观星的语气里都是恨意,曾经她努力维系的家,如今看来都是笑话。
她对那个家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眷恋期待,他们磋磨母亲,虐待自己,还给自己下毒。
怎能不恨!要不是遇到了与外祖家有故交的将军夫人,自己怕是已经走在黄泉路上了!
岚月看着她的神色,难怪,难怪刚刚将军夫人看她的神色里满是心疼,却说不出一句劝导。
如此巨大的变故发生在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身上,她能维持成现在这般冷静程度,便已经是心性远超常人了。
岚月自己也劝不出什么道理,血脉二字。总能伤人入骨。
它只有在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身上,才作数。
否则,都是囚笼罢了。
想到这里的岚月微微叹气。
“不必惋惜”,少女目光果决,声音不大却异常干脆,“至亲不亲,血脉无用,那就亲手撕了它!”
“要做就做族谱上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