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落蘅自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到今日,也不过堪堪半月,你去清风楼也是半月。闻星,我说你这谎,可是半分信服度都没有啊。”
易潇然难得抓了机会损她几句,自是不会放过。
只是这话里存了三分打趣的同时,还带着几分提醒。
他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在朝中有个能聊得来的人,结果因那所谓的祸水红颜,丢了乌纱帽。
“她在清风楼一天,我便会去一日。”
“你糊涂了?!”
易潇然刚喝下去的茶水瞬间喷出,他不是没想过闻星会不会对那落蘅姑娘动了心思。但真听到这句,他还是没做好心理准备。
见人毫无开玩笑之意,他不得不严肃几分,认真看待此事。
“你若是当真这般喜欢她,就把她从清风楼赎出来,赎她的钱你应该还是出的起的,”易潇然真给她出起了主意,“若是你并不算太用心,就早点收收你这心思,别让人真抓了你的把柄。”
“我肯用在她身上的心思,不会少。只是让我现在赎她,还为时尚早。”
闻家旧人,永远是她将落蘅带到自己身边的阻碍。
“倒是我想不明白你了,都已经官拜丞相,除了上头的,谁还能拦着你将落蘅接回来不成?”
闻星唇边的笑容染上几分无奈,自然是还有不少人的。
以寒月为代表的闻家旧人,现在可是日防夜防她对落蘅动了真感情。
若不是她拼上这条命换来和闻家旧人协商的可能,只怕她早就见不到落蘅了。
官拜丞相……有什么用呢?不还是受他们的限制吗?
他们就像想让她夺了皇位般,一步步逼着她前进。
“你这……”
易潇然虽不知她受限于什么,但他知道,闻星从不与她撒什么谎,只怕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我会处理好这一切的,”闻星轻笑道,“潇然,我做事你放心。”
他点点头,倒是没再说些什么。只是他与闻星坐到棋盘两侧时,突然提起了原先的月家。
“怎么会想到月家?”闻星笑容一瞬敛起,“月家不是通敌吗?还有什么提起他们的必要。”
“你怎地还急了?”易潇然没想到她会听不得此事,难免有些惊讶,“只是近来碰到一个月家的奴仆,也不知怎么逃出来的,现如今正在我府上做工。他的身份,还是他同乡与其他人说的,只是被我听见了而已。”
他放下手中的棋子,笑意浅淡:“我没那么大的圣心,若不是他确实许多事做的不错,肯定不会用他。而且到现在为止,他可没仗着几分能耐求我去为月家平反。”
他提到的事,闻星对前因后果再了解不过。
当时月家不少门客都为月氏通敌一事上下奔走,试图翻盘。
只是有闻家旧人在,又怎会让他们成功呢?
有不少人借着自己的声名,想要求新主去为月家说话,最后都无疾而终。
闻星尝着杯中的新茶,对这些事闭口不提,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她又想起了寒月的话,以她和月落蘅之间的恩怨来看,她如何配喜欢落蘅呢?
闻家旧人之所以对月家有如此大的怨念,只是因为闻家被灭乃月父亲自动手。
可背后,是陛下的旨意,是陛下的猜忌。
他们将一切都怪在了月家身上,恨不得将月氏所有人生吞活剥。
而她被他们操控,让月家也被满门抄斩。
瞧啊,她和落蘅之间隔着的,是无法迈过的血海深仇。
“那看来他挺懂时势,知道跟着谁,什么才是份内之事。”
闻星能理解为什么易潇然会对这种事厌恶至极,无论是作为世家出来的人,还是朝廷官员,最担心的就是身边有旁人眼线。
为前主说话,看上去是忠心无比,可对于现主来说,又是何等的不公。
“近来清风楼里有不少纨绔,你去的时候可需注意些,”易潇然手执黑棋,神情严肃,“若是有其他人在,我便也不说什么,只是其中鱼龙混杂,想要借你与落蘅之事做点文章的人,应当不在少数。”
他倒是不担心那些子心思不在朝事的人,只是唯恐他们背后的一些势力,想要借此机会把闻星拉下水。
闻相声名鹊起多时,一直谨慎,却因一初露头角的花魁而落了把柄在谁手中……光是想想,易潇然都替闻星紧张。
偏巧他幻想的那位主角,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会被别人诟病的事。
在闻星看来,她若是真因落蘅被弹劾,大抵是闻家旧人的手笔。
他们巴不得她全然受闻家管辖,不会再对月落蘅有半分心思,然后一点点蚕食掉月家的一切。
“我知道,必然会注意的。”
她迟早会将闻家旧人处理干净,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想法。
“怎么华大人最近没来你这儿坐坐了?我记得他平日里最爱你这里的茶,没少往你这儿来。”
棋子被放置在棋盘上,易潇然终于想起了似是有什么事被自己抛在脑后。
他方才可还想着问问闻星华大人那边的事儿,好几天不见华大人,他也念着呢。
“我若是没记错,现如今华大人正为贵妃之事着急着,哪有时间来见咱们,”闻星无奈,“你也知道的,贵妃最近愈发张扬,他肯定要与贵妃好好说说才行。”
“也是苦了华大人,为人正直一辈子,却摊上了这么个妹妹,他如今愈发小心行事,倒叫人觉得有些唏嘘。”
“好在贵妃还是听他几句劝的,否则真要是大祸临头的。”
“但有陛下的宠爱在,断不会直接让华家消亡,华大人应当能放心些。”
想到那位有些焦急的尚书大人,闻星怎么都忍不住笑:
“这可说不好,毕竟华大人他也算是老狐狸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是最清楚的。要不是他这些年小心翼翼,以贵妃行事之风,他若是也嚣张跋扈,这宠信可早就没了。”
易潇然点点头,他身为世家子,最是明白圣恩不可揣测,也不可全然仰仗。
来之容易的东西,消失的也会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