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眼含热泪,一时竟说不出什么来。
良久后还是子榆开了口:“小姐,您这段日子还好吗……”
“自是一切都好的,”月落蘅握住了她的手,“倒是你,在闻府的这段时日,可曾被人为难了?”
“小姐放心,闻大人待府上下人不错,熙如也一直待我极好,我不曾在闻府上受过什么委屈的。”
她为了让月落蘅放心,还指了指自己的脸:“小姐您瞧,我这段日子还圆润了不少,怎么可能会受委屈呢。”
月落蘅摸着她的脸,任泪滑落。
“您怎么成了逸王府的……”
子榆多想问问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可看着人眼下这副样子,也不像受了什么气。至少小姐如今在逸王府算是锦衣玉食,根本不会缺什么东西的。
“这些事晚些时候我再同你讲吧,只是日后你要小心行事,在王府里盯着我们的眼睛,可比在清风楼时的要多出不少。”
这点子榆也很清楚,来前闻大人就同她说过,逸王府中旁人耳目众多,自然要愈发当心。
晚时夕阳已落,月落蘅在子榆点了灯烛后,将其他侍女屏退,同子榆说起自己离开后所遭遇的事。
只是提到为什么会离开闻府、离开闻星时,月落蘅缄默不言。
而以子榆对她的了解,大抵是真的不可提及,所以才会这样避讳。
“如今您做了逸王殿下的良娣,怕是王妃与侧妃都对您有所不忿,日后可能不好与她们相与……”子榆难掩担忧。
她记得熙如说过,逸王妃可是李家小姐,侧妃更不必说,这几日城中谁不知道方苏的和亲公主嫁与逸王的事?
相比较而言,她家小姐如今是毫无依靠,就连唯一可以依靠的闻大人,而今有了这身份隔在二人之间,也不知还能说上几句话。
“这些倒不用担心,王妃与我还算合得来,侧妃那边也是,”月落蘅轻笑道,“若说这府中最该防着的,反而是侧妃身边那个贴身侍女。”
“小姐意思是……”
“我与她有过争执,所以该防备一二,”月落蘅有些无奈,“前些日子本该是她与侧妃一同入宫,但因她身子不适,便由我跟着侧妃。这良娣的位置落到我头上,她才是最不满的人。”
月落蘅怎会看不出如凝对自己的敌意,但她不觉自己欠人什么,也就无需心怀愧疚。
“小姐与殿下,而今可是……”
子榆想起自己来前听其他侍女说过的事,只道昨夜殿下歇在蘅芷院,却不知殿下都做了什么。
“你且放心,什么都不曾发生。殿下眼下心中只有王妃,若非为了两国之交,他不会迎娶宛檀公主;若非皇后娘娘逼迫,殿下也不会迎我为良娣。”
所以哪怕李念韵对自己寄予厚望,月落蘅都清楚自己短时间内想要得到殿下的心,绝对不可能。
更何况她从未想过要在殿下心中占什么位置,也没想过真的要按照李念韵所说的去做。
她只想得到月家过往的消息,其他的她如今根本就不在乎。
“事到如今,走一步看一步吧,总归不能害了谁的。”
月落蘅意欲起身剪去灯烛,却被子榆拦着,自己动了手。
她不免有些愣住,子榆解释道:“小姐本就无需去做这些,先前是子榆不在,日后我在您身旁,您自然不用再做这些的。”
“不过就是随手的小事,怎被你说的这般严重,”月落蘅眉眼间有些笑意,“往后可就不能再叫小姐了,我位及良娣,若再按从前的叫法,只怕会出事的。”
“子榆明白。”
这夜窗外无风,有子榆守着,月落蘅再度得了好眠。
而在她将将入睡不久后,屋内点起了安神香,是她熟悉的荷花香。
子榆看着她熟睡的面容,想起昨夜闻大人的那些话:
“此去逸王府不比闻府安全,你家小姐身份也不再是那么简单。你去了王府后,一定要处处听她安排,切莫多做。”
“但大人,为什么小姐如今会在逸王府……”
她其实想不通为什么小姐会摇身一变成为逸王身边的人,难道小姐离开就是为了这些吗?她并不相信。
只是闻大人没有说清的事,小姐也没有多提。她们没有说明为什么小姐会离开,也没有告诉她小姐怎么就突然出现在逸王府。
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不可提及的……
子榆忽然叹了口气,看着手里的安神香,准备晚些时候再收拾起来。
这还是闻大人交代她的,让她带来王府,只要小姐难以入眠,点上一支便是。
她能看得出来,闻大人还是在乎小姐的。可小姐如今在想着什么,她却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此去三月时间,小姐仿若变了个人似的,让人难以捉摸。
……
清晨的阳光很快洒在各处,蘅芷院中种着的些许青竹投下纤长的身影,遮蔽愈发耀眼的日光。
“良娣,咱们该去思韵院给王妃请安了,”子榆将人叫起,为其梳妆打扮,“方才听她们说,今日良娣起的晚了些……”
“王妃大度,不会怪罪这些小事的,”月落蘅揉了揉睡得生疼的脑袋,“今日确有几分不合常理,我已有好些日子不曾睡得这般久了……”
“您只是心中忧虑太多,不曾放下一些压在心里的事,这才易梦早醒。与其念那么多,小姐倒不妨将这些放下……”
子榆的话还没说完,月落蘅便打断了她:“子榆,你又忘了。”
“子榆没忘,只是小姐如今虽是王府中的良娣,但在子榆心中,您永远还是大小姐。”
月落蘅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等梳妆完后,便带着子榆去了思韵院给李念韵请安。
她们刚到不久,李念韵便注意到月落蘅身后换了新人。
“我记得妹妹昨日带来思韵院的还不是她,怎地今日就换了?”李念韵轻笑,“可是原先殿下分去蘅芷院的侍女不得妹妹的心,所以才换了新人?”
“姐姐说笑,只是我觉得子榆她眼熟些,所以才肯用着罢了。再者说,我的贴身侍女一直未定下谁,先前也是随便点了人跟我一起来向姐姐请安而已,倒叫姐姐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