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不觉得无聊?”
那人一开口,酒味就大的呛人。
大大的啤酒肚,脸上有颗痣,表情,换多少个角度看,也只能看出两个字——
猥琐。
女人很厌恶,懒得搭理,起身想走,却又被那人一把按住,
“说吧,多少钱?”
显然,那人把她当卖的了。
也不怪别人那么想。
她脸上画的花里胡哨。
烈焰红唇,妆浓的让人看不出她原本的样貌。
不误会才怪。
女人忍了忍,不耐烦的开口,“多少钱……”
话刚说到一半,她忽的顿住。
席子凡不知何时已站在她面前。
“你在做什么?”
席子凡几乎是咬着牙问出来的,双手攥的死紧。
女人表情微变,将唇抿了下。
大肚腩的手,还搂在她肩上,她反而不躲了,顺势靠在那人怀里。
“你看不出来?”
女人轻启红唇,语气轻蔑到了极点。
如果爱不行,也许……
恨可以。
他该回家,回到他的世界,变回以前的样子,生活在阳光里……
不该在这,为了她这样的人颓废。
“……”席子凡双眼盯着她,目光一瞬不瞬。
厚重的粉底,乌青的眼影,血红的唇……
遮住了她原本清丽的容颜。
她好陌生。
陌生的好似他们从没认识过。
没叫过他呆瓜,没依偎在他怀里过,没一遍遍吻过他。
“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误以为,你也要出价。”
女人声音柔媚,表情放.浪……
一副卖弄风.骚的样儿。
其实,她演的不像。
不过,她豁出去了。
让一个男人恨你,能有多难?
“跟我走。”
席子凡低沉的开口,将心中的火气压了又压。
这里不适合她。
他不能让她在这!
“跟你走?不懂规矩吗?”
女人一脸微笑,看他的目光像在看一个纯纯的傻子。
“……”
“哪有不出钱,就想带人走的道理。”
女人拿起桌上一杯酒,款款送到大肚腩嘴边,莞尔一笑,“你说是吧?”
大肚腩一脸贱笑,张嘴大口喝下。
表情猥琐的让人作呕。
“你想要多少?我给你!”
席子凡低吼,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
他再也受不了了。
她现在的样子,和那些陪酒女没什么两样儿。
“席公子现在……还能掏出钱?”
女人将酒杯放下,脸上满是嘲讽。
“……”
“跟你走,岂不意味着让你白睡?”
女人态度很轻蔑,话说的露骨又直白。
“所以,你宁可让他睡?”
席子凡愤怒的指着她旁边的大肚腩。
他的理智早没了,眼睛里全是怒火,遮住了他所有的清明和纯净。
“对,有钱就能睡我。”
女人与他针锋相对,话说的不留半点余地。
她不要余地,不要尊严,她的人生早毁了。
她可以腐烂,可以枯萎。
但,他不能!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席子凡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质问。
像什么?
还能像什么!
女人嘴角淡淡的一勾。
“我喜欢和不同的男人睡觉。”
她语气平的,就像在陈述事实,寡淡的没有一丝情感。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
她只用余光,也能看到席子凡浑身猛的一颤。
也不怨他,连她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自轻自贱的滋味儿……
不好受!
女人没再开口,勉强保持着一脸平静。
她轻贱的够了,他也应该听够了。
再不走……
就不识相了。
可,她还是低估了席子凡。
“这不是你,不是。”
席子凡摇头,声音很轻,像是在呢喃,可每一个字却又透着坚定。
“……”女人眼眶蓦得一红,双手死死的攥紧,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还……
呆瓜。
“……”席子凡看着她,眼里纯净一片,噙着浓浓的伤心。
女人心软了,理智一点点涣散。
她想抱住他,想跟着他离开,想去海边,想和他一起等日出、看日落……
可只一瞬,那种念头就过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的眼神越纯净,她越觉得自己污秽不堪。
陪在他身边的,不能是她。
他值得拥有更好的。
“不然,我陪完他,再去陪你?”
女人又把那份寡淡挂在脸上,说的不痛不痒。
没有轻蔑,没有嘲讽。
好似,这句话平平无奇。
好似,她只是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折中”办法。
好似,一切都仅此而已。
席子凡整个人垮下来,眼里所有的清明和纯净都没有了,染上一种她从未在他眼里看见过的情愫。
他最后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他的步子不快不慢。
没有急切的要逃,也没有不舍的留恋。
背影像个幽魂。
“……”女人死死攥住胸口。
太疼了。
比死过那么多次还难受。
大肚腩早就被她撩的心痒难耐,如愿将女人带走。
女人像没灵魂的娃娃,由着他一步步带她出酒吧,却在被拽上车的前一刻,挣扎出来。
“这会儿装清高?”
大肚腩一脸猥琐。
说话的时候,肥硕的肚子也跟着一颤一颤。
“……”女人不语,低着头,站在路边一动不动。
“不是有钱就能睡你吗?够不够,够不够?”
大肚腩怒了,一沓一沓的钱往她身上砸。
女人不动也不躲,面无表情,双眼空洞。
全没了刚才的风.骚。
这样的她,直接扫了大肚腩的兴。
谩骂、侮辱,和狠狠的一巴掌,完全不出她所料。
河边长椅上,女人静静看着眼前的湖水。
一个巴掌而已,不疼,远没有席子凡离开前看她那一眼……
让她疼。
那眼神仿佛在说“真脏”。
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女人自嘲的笑了笑,笑容又苦又涩。
没错。
她就是脏!
————
两天以后,席子凡被俞逸宸找到时,他刚被人从酒吧里丢出来。
脸上大大小小的青紫和血迹,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显然,他刚打完架。
说打架也不准确,准确的说,是刚被人揍完。
他蜷缩在胡同的角落里,蓬头垢面,满身淤泥。
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俞逸宸命人将他带回酒店,他不挣扎也不反抗,如一滩扶不起的烂泥。
酒店里,席子凡蜷缩在地上,身后靠着床,望窗外海面。
保镖几次把他拉上床,他都会挣扎着下来,然后依旧蜷缩在地上。
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他除了一身破烂的衣服,什么都没有。
没有电话,没有手表,没有钱包。
俞逸宸也没神通广大到,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找到他来时带的行李箱。
这两晚,他都睡在胡同里。
像个地地道道的流浪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