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谁也不比谁干净!”
严欣荣恶狠狠的盯着她,眼底近乎猩红。
他严欣荣是满手鲜血,但俞逸宸也没好到哪儿去。
mApLE财团能有今天的成就,不知是用多少人命换来的。
为达目标,他还不是一样视生命如草芥。
凭什么他就清高?
“你赢不了他。”
顾子尤声音淡淡的,却格外坚定。
纵使她还在严欣荣手里,她也相信,俞逸宸不会败给他。
这个严欣荣根本就不入流。
“赢?你以为我只是想赢他?”
严欣荣说着就笑了,笑她的天真。
“……”顾子尤微微一怔。
“我是想他死,他早该死了!”
严欣荣笑的愈加放肆。
发狂一样。
好像此刻,俞逸宸的尸体正躺在他面前,血淋淋的任由他鞭挞。
“……”顾子尤被他笑的发毛,眉头蹙紧。
这个严欣荣有妄想症吗?
他要是有那个本事,何必抓她过来!
“知不知道他们是谁?”
严欣荣死盯着她,愤怒的指着墙上的照片。
“……”顾子尤沉默不语。
他这么一问,根本不难猜,无非是他的妻儿。
严欣荣再开口,已经恨的咬牙切齿,
“当年的商战,我败给姓俞的,不仅一生心血毁于一旦,妻儿也惨死。”
“……”
“多狠啊,一面在商场上打败我,一面又屠我满门。”
严欣荣眼里全是痛苦,双手死死攥成拳。
他的身体颤抖着,好似再也承受不住他的愤怒、他的怨恨。
像洪水一样,正从他全身每一个毛孔里迸发出来,然后充斥了整个房间。
“……”顾子尤眉头微蹙,没说话。
她知道商场如战场,却从没想过会是这样血雨腥风。
不都说,祸不及妻儿吗?
俞父当年真的如此心狠手辣?
“我的儿子还那么小,他们怎么忍心?”
严欣荣伸手抚上儿子的照片,痛心疾首。
他的儿子早已变成一堆白骨,而姓俞的的儿子……
叫他怎么不恨,怎么不怨!
顾子尤深吸一口气,看着他,“那你想报仇,不应该找俞逸宸!”
“为什么不应该?”
严欣荣反问,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
“我怎么可能让姓俞的轻易死?他该活着,好好的活着!”
严欣荣怒吼,声音近乎歇斯底里。
“……”顾子尤凝目看着他,有些不能理解他的思维。
既然是俞父害他这样,那他报仇,也该找俞父,缠着俞逸宸是为什么?
是他被刺激的神志不清,失心疯了吗?
严欣荣懒得再看她,对着儿子的照片自言自语。
“如果你还活着,这会儿也娶妻生子了。”
“儿子,爸爸很抱歉,当时没能让他下去陪你。”
“你觉得怎样报复才痛快?”
“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样?”
“17年了,也该让他们尝一尝丧子之痛的滋味了。”
严欣荣的声音不大,又很干瘪,却听得顾子尤浑身发颤。
原来,他缠上俞逸宸是在打这样的主意。
白发人送黑发人……
真是恶毒!
————
另一边,沙美奂站在仓库的二层,透过窗缝向外望。
她对俞逸宸什么时候来,带多少人没兴趣。
但,她需要观察一下周围的地形,以便安莹莹可以趁乱逃走。
也许,机会只有一次。
沙美奂站的笔直,警惕的向窗外扫视。
废旧的仓库前,是空旷的停车场,沙石满地,杂草丛生,四周有高高的铁丝围栏。
大门很简陋,却也紧闭着,有几个保镖持枪站岗。
围栏外,是荒乱的野草和茂密的树林……
这样的环境,藏身不难,但想徒步走出去,难。
姐姐需要一辆车。
她的视线又扫了一圈儿,却恰巧看见俞逸宸一行人的车,陆陆续续停在门口。
没有强行闯入,没有举枪厮杀,所有的车都规规矩矩的排成一列。
谨慎的很。
先下车的人是鹰,他站在大门口,样子明显是在跟保镖交涉着什么。
之后从车上陆续下来的人,沙美奂都认识。
俞逸宸带的人不多,这倒是出乎她的预料。
她还以为,以俞逸宸的脾气,门外早就架上几十枚大炮,逼迫严欣荣放人。
这般“礼貌”,怕是因为他的小宠物……
沙美奂低敛下秀眉,眸色有些暗淡。
只一瞬,便又恢复一脸的平静。
棋子,没得选。
她淡淡的扫俞逸宸一眼,刚想收回视线,却注意到他身后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仿佛一瞬间,她的呼吸停了,心跳也停了,整个人愣住。
怎么会?
沙美奂蓦得冲出房间,飞快的往楼下跑。
路很好找,距离也不远,可她的脚步却全是慌乱。
楼下的房间里,严欣荣已经不在,只有顾子尤一个人。
她双手被捆绑在身后,两个保镖看着她。
沙美奂冲过去,抓着她的肩膀,问,“席子凡是你什么人?”
顾子尤下意识的反问,“他也来了?”
“说啊,他是你什么人?”
沙美奂近乎是在喊,眼里的情绪藏也藏不住。
说啊。
说他们没关系,说他们不认识!
“他是我哥。”
“……”沙美奂感觉自己耳边“轰”的一声炸开,直挺挺的瘫坐在地上。
往事一幕幕不停在脑海里回荡。
“也不认我这个哥哥。”
“……”
“可,不管她认不认,她都是我妹妹,我一样疼她。”
“切,你还真是个好哥哥呢。”
“那是当然。”
“那你小妹为什么这样?”
“她连姓氏都是随她妈妈的。”
席子凡。
顾子尤。
沙美奂颓然的坐在地上,忽然就笑了,笑得凄苦。
她抓了他的妹妹。
抓了那个,认不认他,他都一样疼的妹妹。
滚热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流过沙美奂的面颊。
心中苦涩的绞痛,如堕入冰窟般寒冷。
命运,还要跟她开多少玩笑!
“你为什么这么问我?”
顾子尤凝目看着她,嗓音清冷带着警惕。
为什么偏偏问席子凡和她是什么关系?
沙美奂苦笑着缓缓站起身,看也不看她,径直走出房间。
背影,像丢了魂一样。
————
空旷的仓库大厅,灯火通明,四周拉着黑白两色的帷幔。
严欣荣命人将妻儿的照片摆在正对大门的位置。
前边摆着桌案,案上,燃着两支白色的蜡烛,案下,放着几盆新鲜的黄菊。
活像一个灵堂。
仓库的卷帘门只卷起一半,也就一米五的高度。
室外的灯光显然没有仓库里明亮,映得门外的景致昏黄、模糊。
严欣荣端端正正的坐在案前,双眼直勾勾盯着门口。
这一刻,他等了太久。
17年的时间,足以把一个人的仇恨,变成疯狂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