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小姐,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詹姆斯吃惊地张大嘴巴,
“我和我的学生一家关系都很融洽,从来没有过龃龉。”
爱丽丝耸耸肩,道:“哦,那看来是你的思想,你的教学出问题了。”
“我的教学不可能有问题,我是在给他选择一条一定会成为伟大画家的道路。”
詹姆斯看着爱丽丝已经拎起了包,连忙站起身想要阻拦,
“哎,记者小姐这么快就吃好了?还有几道餐后甜品没上呢。我听闻您很喜欢松露蛋糕,特意……”
“没兴趣。”
爱丽丝拉开詹姆斯的手,深深看了一眼这个无知、愚昧、顽固、自负的家伙,道:“如果你真的为杰克好,就离他远一点吧。”
“可是……”
爱丽丝打断他的话,道:
“没有可是。”
爱丽丝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能看穿詹姆斯的内心——
“你究竟是想让杰克走上另一条不同的路,还是害怕好孩子有朝一日会夺走你的桂冠?”
“没有哪位老师,可以咬定说自己的学生一定不能超过自己。东方有句古话,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是老师对学生最淳朴的寄托,也是为人师表最基础的品质。可你,詹姆斯先生,我很遗憾。”
“我在你滔滔不绝的维护夸赞学生的声音中,窥见了你忌惮惶恐的心。你已经老了,老到害怕年轻而才华横溢的学生,为此不惜利用他的精神问题设计他。”
“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设计我的学生,我是为了他好!”
“站住!记者小姐,你污我……”
爱丽丝摇摇头,在詹姆斯的咆哮质问声中转身离去。
她已经可以肯定,她遗漏的,绝对不是詹姆斯这个人。
詹姆斯的欲望,爱丽丝已经看透了。
难道是菲利普?
门童帮忙拉开酒店大门,爱丽丝道谢以后走出,边系好围巾,边思考着。
可是菲利普已经去其他国家了啊,他离伦敦不知道有多远,又怎么能够参与到这场局里?
总不可能是那天为他们端茶的女仆吧,那未免太不引人注意,太恐怖了。
爱丽丝望着熙熙攘攘的街头,又一次走进了思维的迷雾中。
……
“喂,收盘了收盘了,统一把餐具放在门口!”
苏格兰场的拘留所里,看守挥着警棍,将依次排开的铁门敲得哐哐响。
无数穿着黑白囚服的手臂从门扇里伸出,像是应和一样,挥舞着餐盘敲击着门。
“够了!一个个狗肚子里钻出来的杂种,不安分,是想转进监狱吗?”
看守猛踹了一脚离得最近的倒霉蛋门,喝骂道。
这里只是拘留所,而非正规的监狱。能被关在这里的人,都是一些小罪,或者是还没有被起诉的临时收押。
他们不敢和看守硬刚,纷纷停了手上的动作。
收完餐盘,另一位看守拖过大桶,开始挨个发苹果。一边发一边碎碎念,抱怨着市政府的钱都花给人渣了。
拘留所里的光线不足,即使是大中午,也暗沉沉的。看守边发苹果,边故意用手电通过门扇照囚犯们的眼睛。
发到中间,看守遇到了一只瘦长的手臂。那五指和其他人不一样,而是反方向扭了一个圈,往上索取着。
看守心里发毛,把苹果拍进那人掌心,下意识举起手电筒对准门扇位置,就要骂人。
然而对方却压根没有接苹果,而是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用力极大,把看守拽着往拘留所的门上一撞!
门扇被掀起,看守猝不及防贴紧,看着那张突然让他挨得极近的惨白面孔!
看守心都快跳出来了,反应过后便是恼羞成怒的憎恶:“你是多少号!说话,告诉我你衣服上的号码,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你这个兔崽子!”
“我不是多少号,我有名字。”
那张惨白的脸瘦了一圈,眼神越发阴森,
“杰克向您问好。先生,请关掉那个该死的手电筒,我不喜欢。”
他的眼神太过冰冷,手劲也极大。看守刚想反骂回去,最好用手电给这个该死的家伙来几下,让他清楚这是在哪里。
可随着杰克的无声注视,看守莫名消了火,将手电筒移开,照向了其他地方。
“很好。”
杰克松开手,语气和蔼,
“你听话,我也听话,我们和平相处,这是绅士该有的风度。”
看守不敢抬头,只能轻轻嘟囔了两声,想快速走过这里。
“先生,我住的不是单人间,少了。”
杰克一句话,让看守又不得不回来,再给了他三个苹果
拘留拘留,不是坐大牢。杰克所在的拘留间内,除了他以外还有三个人。
而每天除了吃饭禁闭,下午还会有一个小时的放风时间,所有犯人都可以短暂获得一定的自由,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吹牛。
放下狭窄的门扇,杰克将苹果发出去,坐在自己的床上。
他在下铺,靠近门边的位置,所以递餐盘和拿餐后水果都是他来负责。
苹果并不好吃,何况是拘留所里提供的。杰克盯着手上水果表皮上的黑斑,猜测这处烂了多少。
烂都不算什么了,就怕吃出点其他的什么。
“上帝!”
杰克听到旁边人骂了一句,随即是呸呸呸的声音,
“呸,有虫!他们从哪里搞来的劣质产品?我真服了,我压根就没有罪还要在这里受这样的苦楚!”
“ ***!”
“我 *** 看守, ***苏格兰场这些……”
满口脏话的是一个面庞黝黑的粗壮汉子。他的厚嘴唇像两节香肠,喷吐出无数素质。
难得,其他囚犯对他有一点容忍度。
原因很简单,这个黑皮粗壮男,没有任何罪。
他只是正常的开车去加油,便被逮捕了起来。别问,问就是警察觉得你不是好人,一定有问题,先去拘留所蹲吧。
“ ***!”
骂完最后一句,黑皮男将半腐烂的苹果狠狠砸在地上,用脚踩了个稀巴烂。
汁水四溅,让本就糟糕的住宿环境又上一层楼。其他室友皱起眉,下场开喷——
“嘿,伙计,那些家伙说不定没关错人呢?”
“你这个【歧视性词语】,不送你去摘棉花就可以了,还在这抱怨!”
“你这个没脑子的东西!三分钟内你不把地板舔干净,你就等着被看守的棍子狠抽到跪吧!”
“我看,你就是那个什么大师说的一定会犯罪的坏种!小心我们举报你生事,让你在这该死的地方多待一段时间!”
黑皮男满脸憋气,烦躁一拳捶向墙壁,紧绷的囚服下是线条不俗的壮硕肌肉。
默默观察他们的杰克听到了熟悉的事,忽然笑了,声音很轻,却很明显。
他说:“你们刚才在说的大师,说的天生坏种,难道是最近很昌盛的面相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