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她的命运似乎是由命运女神亲自编织的。从出生起,她的父母便宠爱她,那婴儿般清脆的咿呀声成为了他们一生的最爱。她是他们的一切,如果有任何能带给她快乐的事物,他们都会竭尽所能地给予她。她们住在一座宏伟的大宅子里,周围是广袤的庄园,管家、佣人和男仆们无微不至地照料着她们的需求。
然而,命运变幻莫测,创造了她的女神,也能毫不留情地摧毁她所赋予的一切。
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小女孩在家族的汽车后座上沉睡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一个孤独的男孩,他在一座高塔中,紧握着她的手,承诺永远追随她。她也答应了他,回去后,她会嫁给这个小男孩,毕竟,她是他的骑士。
她会在医院中醒来,忘记了那个男孩和他那双仿佛已将她的身影深深烙印在灵魂里的眼睛。她醒来,发现她所爱的一切都已经离她而去。她的父亲、母亲和祖母,都已离世。
曾经温暖友善的世界,瞬间变得冰冷且充满杀意。贪婪的亲戚抢走了她的财富,有些人甚至想要她的命。她逃脱了,并且在年纪尚幼时被一个神秘的组织招募,成为了世界上最令人生畏的特工。一路走来,鲜血染红了她的路途,朋友与敌人的尸体交错其中。她将自己封闭在那个曾经抛弃她的世界之外,学会了的不仅仅是生存,更是征服。她渐渐意识到,自己不能依赖任何人,也无法依赖任何事物。朋友能背叛她,亲人能伤害她。而爱呢?那是世间最可怕的罪孽。那些恋爱中的人,往往会犯下致命的错误。她告诉自己,永远不要忘记这一点。
当塞琳娜被抛向悬崖时,她不禁苦笑。自从遇到伊索斯和他的家人以来,她已经打破了许多自己设下的规则。她交了朋友,她重新有了一个家。而如今,她正朝着死亡跌落。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她愿意再来一次。她再次闭上了眼睛,耳中不再听见风的呼啸,身体急速坠向死亡的深渊。
她的血液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渗出,当它触碰到她手上的那个若隐若现的榕树戒指时,戒指似乎突然亮了起来。这个曾将她带到这个世界的戒指开始发光,枝叶的雕刻随着她的血液触碰而轻轻波动。
先是缓慢的波动,然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它开始贪婪地吸取她所有的血液,毫不留情地汲取着所有能触及到的鲜血。
从上方,又有两个血淋淋的尸体随之而来,那是伊索斯和玛瑞的尸体。他们的鲜血落下,融入了塞琳娜的戒指。
光芒闪耀。一对黑色的翅膀,羽毛中交织着红色,从塞琳娜的身体中展开。它们比她的身体更长、更大。她的下坠逐渐减缓,直到她像浮在空中一般。
黑色的光芒从她的身体中散发出来,环绕着她、伊索斯和玛瑞。它的范围是法师所制造的能量罩的三倍之大,如果有人能近距离看到,便会发现能量罩上印着塞琳娜翅膀的奇异符号。它将三人带到了森林的地面。
然后,正如能量罩的出现一样,光芒在一瞬间消失了。
然而,塞琳娜、伊索斯和玛瑞却不见了踪影。
……
水声将她唤醒。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湛蓝的天空。不再有刺骨的痛楚,那种仿佛被撕裂的感觉也已消散。现在,只剩下轻微的疼痛。她深吸一口气,眉头微微皱起,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泥土气息和清新的青草柠檬香。
她坐了起来,眼前是一片小小的土地,一个鸭池和一座石屋。这正是她所设想的退休生活。她低下头,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流血,尽管每一寸皮肤上都布满了淡淡的疤痕。她叹了口气,心想自己一定像个破碎的瓷娃娃。
不确定自己是死是活,她站了起来。这个地方的奇异之处在于,四周被厚厚的白雾墙包围着。
她走到草地和雾气的边缘,伸手触摸了它。那种感觉仿佛在触摸厚重的棉花,无论她怎么用力推,都无法穿透它。
她转身,开始探索这片有限的土地。她走过那片小小的翠绿农田,比村里见过的任何土地都要美。这里能长出她想要的任何东西。
柔软的土壤在她的脚趾间穿过的感觉很舒适,她蹲下身子靠近水边。水清澈见底,底部的岩石被苔藓覆盖,仿佛是完美的世界,一个完美的小鸭池,夏天她可以在这里游泳,冬天则在上面溜冰。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水里的她脸色苍白,脸上布满了细密的蛛网般的伤痕,这让她有些不安。过了片刻,她耸了耸肩,曾经的痛苦比这更严重,微小的毁容算不上什么,自己是可以接受的。
她捧起一捧水喝了下去。清凉而甘甜,比她一生中尝过的任何水都要美好,水珠如丝般滑过她的指尖,又回到池中。她寻找着水源,眨了眨眼。
在池塘的远端,她看到了一棵小树,它的高度跟一个婴儿差不多。树上有六根枝条,看起来半死不活。然而,在其中一片几乎枯萎的叶子上,竟然有一滴水珠滴入了池中。塞琳娜低头望着那片广阔的池塘。这已经发生了多久?更重要的是,她刚才喝的是什么?
“你终于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
塞琳娜盯着那棵树,然后四下望去。
“抱歉,您是在跟我说话吗?”
声音停顿了一下,“是的。现在只有你能听到我的声音。”
塞琳娜环视四周,目光停留在那棵小树上。“你……是什么?”她有一种感觉,尽管声音似乎无处不在,但它的源头其实离她很近。
声音变得愤怒,再也不显得神秘,“我不是一个‘什么’,我是一个‘谁’,我是这片土地的灵魂守护者,也是治愈你的人。”
塞琳娜跪在树旁,“好吧,你是谁?”
“小小之物,听好了!我是一位伟大而强大的神只,一个令人敬畏的存在,甚至人类为我塑造了神庙,我是永恒力量的化身——”
“找到了!”塞琳娜拉过那只小东西的耳朵,皱了皱眉,“你是什么,仓鼠吗?我可没听说过人们崇拜仓鼠。”
小东西愤愤地盯着她,塞琳娜继续说道,“豚鼠?一只非常肥的老鼠?”在她说到最后时,手中的小东西张嘴愤怒地回答:“我是一只稀有的……”
“你不可能是只鼹鼠,你有毛发。”塞琳娜继续说道,在它喊出“狐狸!”之后,她把它放回地面,“哦,原来是这样。为什么不早说?”
狐狸低声咆哮,完全不再保持神秘的语气,“正如我刚才所说,你被选中了。那枚戒指已经认定你为它的新守护者。”
它指向塞琳娜手上的那枚戒指,她看着那枚已经与她的皮肤融为一体的戒指,只剩下它的痕迹隐约可见。她抬起手,“这枚戒指?”
狐狸点了点头,“这枚戒指是由这棵树制成的。”
塞琳娜低头看着狐狸,“能再详细解释一下吗?”
狐狸傲慢地摇了摇头,“那并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超出你能力范围的事对你来说无益。你只需要知道,你可以在这里度过余生。这正是你渴望并想象的生活。”狐狸继续道,“很少有人能享受这种特权。你需要做的,就是照料这棵树,我会教你如何做。”
“你是说那棵看起来随时都会死的树?”她难以置信地问。
狐狸怒视着她,“很多人曾经来过,他们延续了这棵树的寿命。你现在拥有一个特权,生活在这里将使你的寿命倍增,甚至是三倍。”
塞琳娜四下打量,“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戒指内的土地。戒指外面是你刚刚离开的地方。”狐狸耐心地回答道。
“那么我还活着,只是,身处一枚戒指之中。”塞琳娜说道,她看着眼前这片小小的土地,又望向环绕她的迷雾,“那这雾气呢?”
狐狸再次怒视她,“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
“我从未吃过狐狸炖汤。”塞琳娜若有所思地说道,“还有,我一直很好奇烤狐狸是什么味道。”
狐狸打了个寒战,迅速换了一个语气,声音变得更加甜美,“你和另外两个一同来到这里时,伤得惨不忍睹。我花费了大量魔力才将你血液中的诅咒解除。我救了你的命。”
“另外两个?”塞琳娜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狐狸转身,低声道,“他们的身体比你的还要糟糕。我几乎没有足够的魔力来治愈他们,虽然在很久以前,我可以能做到这一点。或许等到千年之后,我才有足够的力量来治愈他们其中之一。”
塞琳娜低头看去,只见两个身影躺在水晶棺中,一具棺材里是伊索斯,另一具是玛瑞。“他们还活着?”她的声音紧绷,狐狸点了点头,“是的。他们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如果他们继续待在里面,将永远处于生死之间。如果你把他们从棺材中移出来,他们会立刻死去。”
“我必须救他们。”塞琳娜站起身,“我必须离开,这该如何回到外面的世界?如何离开这个戒指?”
狐狸摇了摇头,“你不能。你永远不能离开。这里没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