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晟,我们不能这么自私。”谢萦姝痛苦地道:“前世你和我害得寻芳双腿残废,这辈子便不能再害她,既然你接受了赐婚,就要一心一意地对她,若是为了我,要废了她的名号,再让她守着空房的话,我的良心何安?”
“你的良心安了,我呢?”他怒气冲冲,不冷静起来:“你这样不也是自私,你只考虑你的良心,考虑到名分,为什么就没为我想过。”
“可你接受了赐婚--”她也怒了:“你答应了就要负责,你要走你的路,就要承担失去。”
萧慕晟一下子愣住了,失去?
他开始不冷静了,冷笑了起来:“说到底,你还是不够坚定,也不够在乎,我在你心头,还是比不上那个名分,我没想到,你还是像上辈子一样,只惦记着做皇后!”
受伤的神色在谢萦姝眼中出现,她的心中难过得酸楚,不想再和他争论,便道:“你就当我虚荣好了--”
他仿若被一盆冷水浇下,不由得放开了她的手:“你果真不嫁吗?”
谢萦姝哽咽了一声,转开头:“我一开始没有选择嫁给你,可能是老天爷要惩罚我更改命运,让我失去了再嫁给你的权力--”
她的眼泪还是没能止住:“只希望你重登帝位的那天,能放我离开---”
这样她的心,可能才没有那么痛。
萧慕晟的眼圈红了,他从未尝过这样的痛苦,心头酸涩得不能自已--
他点点头:“好!好!你既然无情,那便就这样罢!”
她咬住了唇,拼命制止住自己哭出来。
半晌,窗砰的一声响,她转过头去看,他已经不见了。
她颤抖了起来,跌坐在书桌后俯下身子无声地痛哭起来。
随着萧慕晟封靖王后,在谢远臻等臣的建议下,皇帝封四皇子为凌王,封九皇子为誉王,其余皇子也有加封,朝堂一时和乐融融。
皇帝欢喜,命在御花园中大宴三日,为众王庆贺。
靖王府中却没有多少欢喜的气氛,相反的,众人还非常地提心吊胆。
因为他们的主人,靖王殿下,已经黑沉着脸好几天了。
大家就没想通了,明明打了胜仗又封了王,爷应该高兴快乐才是,倒成天一副被欠了钱的表情,脸色沉得如同冰山聚集,吓得一家上下气都不敢喘。
成剑更是如坠冰锥,战战兢兢地做着事,一个不小心,他的爷就这么眼峰一瞟,他的心立即就如同揣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起来。
丫鬟送的茶凉了,说他没交代好被扣了俸禄—
另一个丫鬟送的茶烫了,又说他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被扣了俸禄—
小厮来迟了一步,爷骂他干什么吃的,他被扣了俸禄。
另一个小厮送上的衣服有褶皱,爷又骂他没一点儿让人省心,他又被扣了俸禄—
他寻思着,照这么扣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得倒拿钱给王爷了,焦急地不行,赶紧去找朱景行,一见面就哭丧着脸:“先生救我!”
转眼便是十月,太子的寿辰到了,前些时间,为了漠北战事,皇帝忧心忡忡,无心欢乐,如今漠北平静,失地收复,他比谢南枫收复塔葛地区那时候还要高兴,吩咐趁着太子寿辰,在宫中大摆三天宴席
萧慕晟气呼呼地在家折腾了几天,思来想去还不死心,想着趁着宴席的机会再和谢萦姝谈一谈。
谢萦姝倒是出现在了宴席上,可是一直离得远远的,不给碰面的机会。
晚宴的时候,他正准备慢慢地挪到她的旁边,恰好,这时赵寻芳刚给皇后行过礼,皇后转头一眼看见了他,招手笑道:“老六,过来。”
他只能压下心头的焦急,走了过去。
皇后拉着赵寻芳的手笑道:“看看哀家给你挑的这个媳妇儿吧!又漂亮又温柔,老六你是个有福气的。”
底下的人赶紧恭维起来,都说六皇子俊逸潇洒、赵小姐温柔美丽,真是佳作天成,皇后真是好眼光。
萧慕晟挤不出笑意,只能勉强维持面上的平静,可心头满满都是不耐烦,敷衍了事地答应着,看也没有看赵寻芳一眼,目光只在人群中去寻谢萦姝。
在旁边的淑妃趁热打铁地道:“娘娘,老六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您只给挑一个正妃哪里够,索性把侧妃也给选了,三喜临门多好!”
皇后笑道:“哀家心中也想着,老六,哀家另外给你挑了侧妃,你看看--”
她转头朝着旁边叫道:“林丫头,来吧!”
林若真一脸娇羞地上前行礼,甜蜜无比地抬头去看萧慕晟。
萧慕晟的脸色变了变,但是当着众人也不好多说,只得谢了恩,心头却沉了起来,这下暖儿怕是更不愿意嫁给他了。
上边,萧慕晟和赵寻芳、林若真站在一起,甜蜜地笑着,接受着众人的祝福和打趣。
下边,谢萦姝坐的远远地,咬住嘴唇,拼了命地不让眼泪落下来。
她以为自己既然已经拒绝了他,就能做到坚强,不会再难受,可是看到他和别的女子站在一起,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就苦涩痛楚了起来。
她忍不下满心的酸楚,转开目光轻轻地走出了座位,退到了外边,远离了热闹的人群,走到了寂静无人的池边长廊中,坐在了冰凉的椅子上,看着池中映着点点碎光的池水发呆。
幸福很难,看着别人幸福,就更加艰难。
但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不要再纠结,躲在一旁是最好的选择。
她并不唉声叹气,也不垂泪痛哭,只是静静坐着,等待着心底的痛楚过去。
突然,旁边响起了轻巧的脚步声,
谢萦姝回过神来,刚想躲开,初云的声音柔柔传来:“谢姐姐,是我。”
她赶紧收拾心绪,勉强笑道:“不好好去听戏,黑灯瞎火地跑来做什么?”
初云挨着她坐下,轻叹了一口气:“你不要怪我哥哥,他也是不得已,婚事是父皇钦定的--”
谢萦姝心头一梗,委屈又上了,她赶紧收摄一下心神,小声地道:“我明白!”
初云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柔声劝道:“你别难过,我相信哥他一定会想法子娶你的。”
她摇了摇头:“我不是难过他不能娶我,我是难过我和他,一直在不同的路上,始终走不到一块去。”
他要走的是帝王之路,而她却只想能远离纷争,平安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