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木制走廊走到了岛上,才看清那石塔是一座封闭式石塔,一棵不知名的古树盘根错节扎在石塔上。
石塔前是一个祭台,放置着三个方形香鼎,插满了点燃的香。
虽夜深,依旧有人上香烧纸,虔诚祭拜后在那树上系上红绳。
“这位公子与夫人,要不要上两柱香,还个愿。这析临树塔非常灵验。”
那石台边,一老道喊道。
旁边很多人感到非常诧异,这老道平时清高得很,是这树神塔唯一的道士,在这塔前摆了一个香烛摊子,平时从来不主动招揽生意,甚至有人询问购买香烛,老道还会恶言相向,态度极为恶劣。
但是这树塔还愿姻缘和求子,是有名的准,依旧有不少人忽略老道的恶劣态度,在这老道摊上购买纸烛。
最重要的是那红布条的姻缘绳,传言必须在老道这购买,系在古树上,才灵验。
李不一来了兴趣,拉着澹台知忆走了过去。
“来两炷香吧。”李不一道。
那看到抚了抚胡须,八字胡抖了抖,鼠眼再次扫了一下两人,用草纸包裹起六炷香。
“十文钱。”
洛春赶紧走了过来,递给老道一枚十两的银元宝。
老头接过,一脸为难,道:“你这数额太大,贫道找不开呀!”
“无妨,道长不用找了,剩下就捐给这塔中香火吧。”李不一答道,便欲离开。
“等等,老道怎能占了公子便宜,这样,贫道这有两根还愿绳,就赠予公子吧。”
说着老道拿出一个满是灰尘的盒子,打开后看似就是两根普通红布条。
老道将红布条放在桌上摊平,递给李不一一支毛笔。
李不一见此倒也不拒绝,在布条上写下了一个逾字,觉得不妥又在后面加了不一二字。
澹台知忆略微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竟然主动接过毛笔,在另外一根还愿绳上写下知忆两字。
见此,老道士似有深意的点点头。
离开那香烛摊,李不一在塔前点燃了香,递给澹台知忆三炷。
她却没有接,轻声道:“我不拜鬼神。”
李不一在这句话中,听出了高傲与蔑视。
也对,她是强大的修士,本就是逆天而行,除了先祖,天地都不会跪拜,何况小小的树塔。
他就没这么多拘束,随心而行,微身行了一礼,便将六炷香插在香炉里。
澹台知忆已经站在树下,举起手,将那红绳系在了古树的枝丫上。
由于她的身材比普通人更高一些,所以挂得也最高。她举起手的动作,如那画中人一般。
这瞬间触动他记忆,幻海废墟里古合欢宗内,那座主殿内挂着的巨大画像。
侧着身,同样妙曼的身姿,同样的白色长裙,一模一样的发饰。
最清晰的是那根发簪,一模一样。
李不一的记忆很强大,很多东西只是一眼便能记在心里,过目不忘。
系好了那根红色还愿绳,却看到李不一呆呆看着自己,心里多少生出些异样。
见她看向自己,李不一这才回过神来,走过去将红绳系在她那根的旁边。
随着李不一系红绳动作结束的一霎那,澹台知忆身边的事物在流逝,如同逆转时空一般。
转眼间就身处在一座山巅,一座大殿前,大殿上一块巨大的牌匾,上刻着醒目的三字:叁生殿。
大殿前是一只巨大,刻满铭文的青铜大鼎,一个女人站在那只巨大的青铜鼎旁,一袭白衣;
一个青年黑色玄衣,负手而立,对着那女人说着什么。旁边一条巨大滑稽的大黄狗,慵懒的趴在大鼎下摇摆着尾巴。
那熟悉的女子背影,头饰上那根特殊的簪子,让她再次清晰的认识到,是她自己。
只是一瞬间她又回到了现实。
她如此强悍的元神与神识依旧阻挡不了这无形的力量将拖入这场景之中。
这场景在镜湖时候发生过,只是这次多了一条大黄狗和与她说话的场景,也勉强看清些侧脸。
澹台知忆仰头看了看这颗古树,神识延伸到这根树、这座石塔、方圆十里每个角落,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过普通的一湖,一树,一塔。
长袖中的手捏出一个法决,不动声色中在这个地方布置了一个阵法。
“走吧。”
澹台知忆微微点点头,余光之下,那画面中的侧脸与他似有相似。
返回的途中,两人依旧沉默不语,澹台知忆往他身边靠了一些,李不一又神使鬼差拉起她的手,她轻微挣扎了两下,也没在拒绝。
回到客栈,已是深夜,客栈已经是空无一人。
本以为她会走,她却跟着李不一进了房间,搞得李不一都不会了。
洛秋三女无奈,也不敢靠近,本来还要给少爷整理下房间的。
“你睡床上,我叫洛春在地上铺个地铺。”
闻言,她也不客气,脱了鞋子,取了面纱就躺下了。
李不一摇摇头,太晚了,这上元节,恐怕这客栈也没了房间。
出了房间,跟隔壁的洛春说了下。
点燃了书桌前的灯,看起书来。
没一会儿洛春与洛夏鬼祟的推开门,见自家少爷还在书桌前看书,少夫人躺在床榻上,一时间感觉好笑,但又不敢笑出声来。
在床前空地上铺了地铺,两丫头连看都不敢看澹台知忆一眼。
铺完了就匆匆离去了。
回到隔壁,洛春就与洛秋说道:“洛秋姐,少爷好可怜,只能睡地上。”
“是啊,少爷好可怜!”洛夏说着,撅起嘴,一脸忧郁,头靠在正在灯下刺绣的洛秋腿上。
“别胡说,这种在书上来说,是一个美丽故事开端。”洛秋说道,似乎在回味那本画本的内容。
“这怎么说,洛秋姐?”洛春来了兴趣。
……
三女硬生生说到后半夜。
洛夏还是心里还是心疼少爷,往洛秋的怀里挤了挤,小声道:“洛秋姐,我还是觉得少爷好可怜!”
“傻丫头!睡吧,别胡思乱想了。”洛秋拍拍她的后背。
在隔壁的澹台知忆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脑中浮现李不一那异常妖异俊美的脸,永远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哪怕面对死亡他都不曾变过脸色。
侧了个身,看着他还在那看着书。
便轻声道:“你还不睡,不是说凡人夜晚都需要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