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川图是会抢占先机的。
出了酒吧,拉着沈洛就上了后面的车厢。
苏青竹深吸一口气,还是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车子启动之后,很安静。
“那个,先送我俩啊……”好半天,周川图才想起交代了这么一句,交代完了又靠回座椅昏昏欲睡。
一路上,苏青竹的目光一直都望着车窗外,但手里却还是捏着徐默给的暖宝宝。
徐默有转眸看过她好几次,苏青竹回来之后沉默了许多,也远了很多。
虽然好像他本来也就从来不曾拥有过她,但感受上不一样,以前在外面的时候,他和苏青竹之间的安静是有着微妙氛围的,不像现在这样,安静里明显藏着苏青竹对他的逃避。
好大一会,沈洛和周川图都陆续下了车。
车子再次启动,徐默终于找了话题开口,“过几天,我约了老师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苏青竹转头看他,看了好几秒,笑,“你不是说被童年时候的阴影影响和困扰,是很常见的嘛,十个人里就有好几个,需要你老师?”
徐默看着她,垂眸无奈失笑。
他知道,苏青竹懂他真实意思的,但苏青竹不愿意真的面对,他能怎么办。
徐默轻叹口气,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他解开安全带,然后面向苏青竹,“是我……做错什么了吗?还是,纯粹就是因为陆时野?”
都是聪明人,不需要一直装傻。
“我都没有给你回答,你怎么就提前回来了?”
苏青竹抬眸看他眼睛,问了这话。
目光相对,短暂的几秒好像很漫长。
苏青竹的刻意避而不答,很清晰的呈现在眼眸里,那里有她的后退和疏远。
“我老师说现在国内前景不错,让我回来试试”,徐默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灼灼看苏青竹的眼睛,他治愈过她,所以了解她,她问这话,想要的就是这样的回答。
她不愿意承担那个后果,她害怕有人为她牺牲,而她却无以为报。
“你上次的对不起,是回答吗?”徐默身子凑近了几分,“是发自内心的真实答案吗?”
“不必活得过于真实,要舒适和稳妥”,苏青竹笑,沉默两秒又继续,“是你说的。”
徐默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很多时候其实痕迹都很淡,就像之前那段时间,徐默没有主动的再出现和找她,好像徐默根本不存在,但现在真的又见到,真的去回想,其实又还是能想起很多关于徐默的事情。
他在陌生的街头接过喝多的她,他在下雨的他国给她撑过伞,在她说过想念家乡味道的时候给她下过厨,他带着她看过电影,通过他人故事跟她聊开人世不过如此,他带她登过高山,在拍照的同时,也让她看山河的辽阔。
其实那些时光里,苏青竹隐隐明白,为什么大多数人会经历好几次的恋爱,因为初次爱人的轰轰烈烈很难真的长久,人们最后选择的,是合适,是门当户对,是无须多言可安静长久的和谐。
但那些所有里,徐默又连她的手都不曾牵到过,所以,所以苏青竹到了现在还可以装聋作哑。
她爱恨分明啊,却又不得不成为自己讨厌的那种人,又不得不去辜负一些东西,所以,她聪明不了,不敢让自己聪明。
“那好,那你说说,什么是你想说的?”
徐默很认真且耐心的继续看她。
苏青竹垂眸,像在沉思和斟酌,好大一会才再次抬眸看他,“一来我很想让我爷爷看到我找到归宿,再来,苏家现在的状况需要陆时野,所以,我嫁给他,好不好?”
徐默面上不动声色,他连生气和反对的资格都没有,可苏青竹又偏偏问了。
他胸膛有些起伏,目光转向窗外的时候抬手将自己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一个,这车里闷的很,他感觉到了呼吸的不顺畅。
“你问我,还是问徐医生?”大半分钟,徐默再次将目光望向苏青竹,问了这话。
“有区别吗?”虽然他早已经不是她的医生。
“你说呢?”徐默眉头蹙起几分,但还是不想流露出过大的情绪起伏。
苏青竹沉默,垂下眼眸的模样楚楚可怜。
怎么她还可怜上了?
徐默的职业素养让他不会过多的展露过于激烈的情绪。
他是安慰情绪的,自己的情绪首先要稳定。
更何况是面对苏青竹。
苏青竹这个人,不太好形容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许就像苏柏山曾经说过的,谁能不爱苏青竹。
徐默对苏青竹也是那样的感受,苏青竹是张扬的,是脆弱的,甚至她在很多个时候是混乱而破碎的,但她又破碎得很耀眼,让人忍不住想要更加靠近她。
“你想听我的想法?”最后徐默还是温柔开口。
苏青竹不置可否。
“利益的角度上来说,你们苏家的股权是值钱的,如果有人能以多数胜出,那他手上的才是大头,所以他不会让股权变得不值钱,所以苏家失去的只是话语权,但并不会真的就让日子过得一落千丈。”
“从情感的角度上来说,其实你对商场并不感兴趣,只是为了你爷爷最后时光的不遗憾,确实没必要,对他来说,你能真正的幸福比那些身外之物更重要,他要是知道你为了他,牺牲自己,我怕他连离开都是遗憾和悔恨。”
徐默深吸一口气,将苏青竹看得更深了,最后才一字一顿,“当然,你要是真的很想嫁给他,就算他什么都没有,就是纯粹因为爱,那当我没说过。”
徐默垂眸沉默好几秒,伸手,只是隔着衣服握着她手臂,“你可以不选择我,但是,也不必选择陆时野,你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你真的跟他结婚了,你心里的不甘不安和后怕会让你在渡过了这个艰难的时期,日子重归平淡之后,压得你喘不过气。”
徐默抬眸看苏青竹的眼睛,很深很深看着她,手上的力度松了几分,掌心的温度一点一点从手臂滑下,最后他握住了她的手腕,再开口,语气变得柔和但笃定,“你已经开始不安了。”
他了解苏青竹,了解关于她的所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