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屋子的畜牲,余惜心中一个计谋迅速形成。
这样想着,余惜原本的淡漠的神情消失,她垂着头嗫嚅道:
“给你们也可以…”
余父眼睛一亮,“你快拿出来吧。”
余母见余惜重新变回曾经怯懦的模样,心中原本对她的怀疑渐渐消失。
暗道这小妮子本性没变,肯定是在外面待了那么久、又遇到了什么人才受了刺激,回来敢和他们叫板。
这不,他们只说了几句软话,这小妮子就又软了骨头,傻傻听他们摆布。
余母心里得意,面上却不显,免得待会儿又把这小妮子激得起逆反心思。
余母亲切地揽着余惜的肩膀,身上复杂冲鼻的味道一瞬间包裹住了余惜。
余惜不着痕迹地躲开。
余母眉头一皱,但看她小心翼翼和害怕的神情,心情又好了起来,想来是她从没被母亲这么抱过,所以不适应这么亲近呢。
余母不由得觉得余惜还是如此的好拿捏。
“你把钱都给我们,我们带着你去买新衣服怎么样?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件连衣裙吗?现在你也开学了,买件正好。”
余惜似乎被她的话打动,闻言眼睛一亮:“真的吗?”
余母压着心中的得意和轻蔑,笑着道:“当然啦,惜惜啊乖,把钱都给我们吧。”
“可是…”余惜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钱,“我本来是赚了好多好多钱,有一个贵人见我活儿干得好给了我足足有五十万韩币呢…”
见她话只说了一半,余父余母异口同声地着急追问道:“钱呢?!”
余惜像是被他们吓到,缩着脖子小声道:“都…都被隔壁的崔叔叔抢走了…他…他说要去赌博和买酒喝,我要是不给…不给我就打死我…”
“哎呀!!”余母一脸痛心疾首,瞬间就撕破了和善的面皮,尖声叫道:“你这个蠢货啊,他要你就给他钱啊!”
余惜说:“可是我不给他就会打死我…我真的很害怕啊…”
余母恨恨瞪着眼,粗黑的手指指着余惜骂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骨气的家伙!我看你还不如被他打死,也好过白花花的银子进了别人的口袋!”
余惜瞪着眼,一副伤心欲绝又委屈的模样。
余父余母却毫不心疼,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到手的鸭子飞了,简直怄气得吐血。
余惜见状,假意无心道:“我看崔叔叔醉得有点儿不清醒了,说不准还没来得及用呢,要不…去抢回来吧…”
余惜声音虽小,咬字却清晰,也因而余父余母仿佛瞬间醍醐灌顶。
余母一拍手掌,眼底流露出精光和算计:
是啊,隔壁那个死酒鬼的儿子都不要他了,身体早就被喝垮了,威胁的话也就能吓吓余惜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妮子,她和余父两个人难道还打不过一个酒鬼吗?
再说了,她们是去要自己的钱,理直气也壮,谁也拦不了他们。
说干就干,余母眼睛一亮,拽上余父,就要出门往隔壁去。
可刚要出门,余母忽然回头,目露凶光地看着余惜。
余惜淡漠的眼底微微一闪,面上怯懦问道:“怎…怎么了?”
余母威胁道:“在家好好照顾弟弟,你若是敢跑,别怪我撕了你的皮。”
余惜害怕地连连点头:“知道了…”
见状,余母满意了,和余父气势汹汹地奔着崔家去了。
余惜面上的怯懦渐渐消失,有些冷地看着门口消失的背影。
余胜龙本想当起混世魔王,指使他这个没用的姐姐给他骑大马,可在看到她脸上的漠然后,余胜龙肥胖的身子抖了抖,有些气势不足地道:
“你…”
余惜看向他。
余胜龙惊了一下,结巴道:“你!你让我骑大马!!不然我就告诉爸爸妈妈,你欺负我。”
提到余父余母,余胜龙腰也直了,说话也不结巴了,颐指气使起来:“到时候你不听话我就让他们打死你,再把你丢出去,被男人玩!”
!
啪!
余胜龙呆呆地偏过头,右侧瞬间火烧一样热起来,特别疼。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给了他一巴掌的人,作势就要大哭,余光看见余惜又举起了手,害怕得打了个嗝,不敢哭了。
余惜说:“你最好乖一点儿,我会让你死得不那么难看。”
余胜龙左右看看,没看到余父余母回来,瞥见余惜的眼神,他害怕得要命。
“你…你不能杀我…”
余惜轻笑:“放心,不是现在。”
余胜龙尽管已经十岁,却是个好吃懒做的,更不爱学习,因而反而迟钝、蠢笨如猪的他根本没懂余惜话里的深意,只以为余惜怕了、退缩了。
但他也不敢逞威风了,他总觉得他这个废物姐姐蛮渗人的。
另一边。
余父余母出门后见到崔家房门打开,而且里面有很浓重的酒味儿,又听到崔酒鬼的声音,本还有些退缩,可在听到他是在胡言乱语后,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这崔酒鬼是已经喝醉了。
这简直天大的好机会。
他们一定要把自己的钱拿回来!
那可是几十万韩币啊!!
余父余母壮了胆,便走进了崔家的房门。
一走进去,各种味道铺天盖地,臭得人快要熏过去。
分辨着人声,余父余母找到了酒瓶中间快要不省人事的崔植勇。
余母抬脚踢了踢他,见他没反应,不由一喜。
“快点儿找钱!这贱人竟然敢拿我们的钱!真是活腻了!”
余父帮着余母在崔植勇身上肆意翻找着,将他的衣服几乎脱了个精光,最后余母在崔植勇臭烘烘的袜子里找到了藏着的厚厚一沓纸币。
余父眼睛一亮:“这肯定就是这酒鬼藏起来的钱!”
两人刚要拿着钱离开。
身后的人却像是忽然清醒了似的:“小偷!”
余父余母一惊,拔腿就要跑。
可崔植勇察觉到自己的袜子被脱下去了,钱肯定被小偷偷了,这下子十分酒醉就清醒了三分,想也没想就伸脚去踹。
因为地上乱七八糟堆了许多杂物,而又没有灯,余父被这一踹,直接拉扯着余母摔了个大马趴。
两人的肚子被硬物硌到,痛到起不了身。
崔植勇从他们身后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个酒瓶子,见着这两个黑影,举起瓶子就往他们身上砸,酒瓶子爆裂开来,血腥味儿瞬间蔓延。
接下来就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混战,双方都觉得自己占理,借着黑暗无人瞧见,把对方往死里弄。
余惜站在门口,视力极好的她看着这个骗局,缓缓勾唇。
抬手,打了救护车电话。
事后,余父余母两个人更胜一筹,将崔植勇打得奄奄一息后,抱着钱心满意足地回了房间。
连余惜又跑了这件事都没来得及去追究,只顾着藏起来数钱。
余惜从楼梯拐角出来,见余父余母都进去后,她走进了崔家。
脚步轻缓到没有声音。
余惜按开手机屏幕,借着微弱的屏幕亮光在房子里照了照,最后看到了角落里还算完好的座机电话。
而崔植勇脑袋破了个大洞,淙淙流着血,模样恐怖。
余惜借用座机给崔东函打去电话,照样无人接听,随后转入语音信箱。
余惜压抑着声音里的惊恐,带着哭腔说:
“东函哥哥…你在吗…”
“…如果,如果你能听见,请原谅我没能阻止我的爸妈,他们见你不在,便偷了崔叔叔的钱,可崔叔叔酒醉根本打不过他们,最后被打个半死,我…我根本阻止不了他们…你知道的…我阻止不了…希望你不要怪我…东函哥哥”
“但是为了崔叔叔的安全,我还是偷偷溜出来了,我已经叫了救护车,相信崔叔叔会平安得到救治的,只是我没有能力承担崔叔叔的医药费…”
“如果你听到了这条留言,就请给我回信吧。”
“我的号码,你一直都知道的…我会等着你…”
情真意切地说完以后,余惜放下话筒,眼底划过一丝玩味。
大概二十分钟后,救护车才姗姗来迟。
崔植勇,失血过多,想必救不活了吧…
听到楼下的救护车声,余父余母害怕极了,以为被人看见报了警,尽管知道这片是三不管地带,但是阵仗这么大,还是让他们心有余悸,毕竟他们心里清楚刚刚他们是下了怎样的死手,甚至将酒鬼的钱搜刮一空。
因为害怕而畏缩在屋里,所以他们也就没看到跟随救护车一起去医院的余惜。
…
江南区某私人别墅。
别墅内只亮着微黄的壁灯,照亮了走廊的路。
走廊的尽头,空旷的观景台上,崔东函刚拒绝了车珉清的拥抱,口袋里的手机就传出一声震动。
车珉清礼貌地退开,看着崔东函避开他拿起手机走到角落。
崔东函身高180,身形瘦削,却比例极好,五官精致而清冷,眼神疏离略带厌世。
但车珉清却觉得,若他笑起来,定要比这世间的糖果都要甜。
车珉清轻抿一口葡萄酒。
朴迅羽以为崔东函已经做交换生出国,实际这不过是个崔东函为了摆脱他的幌子。
他一直待在自己安排的私人别墅里自学准备高考,当然,他会为崔东函请来优秀的私教。
最后崔东函会通过外国人选拔制度成功进入名牌大学,一切都天衣无缝。
偶尔在傍晚,车珉清会来这里和崔东函喝酒小坐。
之所以不常来,一是因为父亲对他的管控极为严格,已经到了随时报告行程的地步,因为他们要绝对完美没有污点的儿子,才能成为他的继承人和炫耀的资本啊。
想到这儿,他就不由皱了下眉。
他居然需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才能和夏昭这样一个不检点的烂人争夺继承权,他的父亲实在偏心得可笑啊。
这样怨怼的情绪只出现了一瞬,就又消失。
另外一层原因就是崔东函对他的靠近同样的抗拒,只是面对朴迅羽的霸道和任性,他显然装得更好,使得崔东函选择了他。
认识崔东函至今,如果说车珉清自己是刻意伪装的冷静,内心也会有恐怖的欲望,那崔东函就是从里到外的冷啊。
就像是一个冰冷却精美的器物,情绪起伏少得可怜。
可面对这样的崔东函,车珉清只要待在他身边,却能莫名感受到一丝丝温暖。
车珉清对崔东函没有什么生理欲望,只是为了抓住这丝温暖,才想将人牢牢困在身边。
崔东函听完语音信箱的留言后,清淡的眉略皱。
东函…哥哥?
余惜有这样叫过他吗?
不,没有,她连他的名字都很少叫过。
崔东函望着黑漆漆的天空,陷入一瞬沉思。
“怎么了吗?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车珉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崔东函身边,和他相隔着礼貌的社交距离,语带关心地问。
崔东函头也没回,淡声开口:“帮我打笔钱去汉林医院吧。”
车珉清不问缘由,答应:“好。”
他想起,崔东函的父亲仍然住在汉林洞。
是他出事了吗?
又是谁联系的崔东函呢?
车珉清将酒杯里最后一口酒喝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