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小七将自己偷看到的信件内容展现在长安面前。
长安看里面的内容确实无关乎皇位,便放下心来。
“这信他是保留着,还是?”
“毁尸灭迹了,回信还特意用了左手。”小七倒是觉得萧秉昀很是机灵。
“那发展些势力也挺好的。”
破船还有三千钉,他爹曾经是皇帝,有个一二人脉算是正常。
实权王爷和闲散王爷还是有所不同的。
以萧秉昀的身份,若无人为他说话,余生只能提着鸟笼子闲散度日,多年所学蒙尘。
听说和光帝幼时多病,说不定几年后就传位给太子了。
若是太子登基,他为废太子这个事也算是过去了。
若再有人在朝堂上策应一二,起码入朝当差没问题。
实在不行的话。
如今太子多病,看着也不像是长寿的样子,熬到下一代皇帝当政,总会有他的位置。
长安知道萧秉昀左右手都会写不同笔迹的字,听到他对此处置还算是细心,便安心的睡了过去。
只要不鲁莽行事,之后牵连自己便好。
——
一年多过去。
“有事吗?这么着急。”长安看着魏言气喘吁吁的样子。
身边的玉书倒了杯茶递给魏言说道:“公公喝茶。”
魏言看了看长安身边的丫鬟,拉着长安直接往花园的亭子那走去。
这里一览无余,说什么都不会被人听到。
“怎么了?这么神秘兮兮的。”长安坐在石凳上面,好奇问道。
自从魏言进入诚王府后,便端起了总管架子,行事之间都学着他见过的总管太监。
稳重很多。
很久不曾这样,好像听到了天大的消息一样。
待听到了魏言的话后。
长安满脸惊诧地脱口而出,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孩子没了?”
一旁的魏言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长安的衣袖,压低嗓音焦急地说道:“我的好姐姐哟,您可小点声儿!”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下亭子四周,确认周围确实空无一人之后,方才松了口气。
接着对长安耳语道:“现如今这宫里的气氛可是紧张得很,我还是从同乡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
长安眉头微皱,疑惑不解地追问道:“太子何时有的孩子呀?怎从未听闻过此事?”
虽说如今出宫一年多,可东宫有喜这样的消息还是会听到的。
魏言解释道:“据说是那女子不知已有身孕,整日缠着太子殿下寻欢作乐,后来这事被旁人告发至皇后娘娘跟前。
娘娘大怒,命人将其拖出去狠狠打了一顿板子。谁承想,打完板子后请医女前来诊治时,竟发现她腹中的胎儿没了。”
听他同乡说那人在东宫夜夜啼哭不止。
若不是太子护着,皇后便要杀了那宫女呢。
听完这番话,长安不由左手握右手,开始在亭子里来回踱步。
心中暗自思忖着。
片刻之后,她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看向魏言,迟疑地开口道:“这件事会不会是那个告状之人设下的一个局?说不定就是有人蓄意想要谋害太子的子嗣呢。”
毕竟太子体弱,谁先有了孩子,说不得便是未来的太孙。
要娶的太子妃,由礼部定下婚期还有俩月,这事倒说不准谁做的。
“我那同乡倒未曾同我多说什么,这都好几日前的事情了。但陛下前天下令让太子殿下前往文华宫专心读书去了,让其先不必管朝堂之事。”
“现在就担心此事是否会牵连到咱们王爷?”
魏言迟疑道:“不能吧。”
他只是把这事当做个天家的乐子。
皇后在宫里针对王爷,殃及过他这个奴才,如今同长安看个笑话罢了。
长安脸上露出一抹忧虑之色:“毕竟皇后娘娘向来手段狠辣,万一皇后迁怒于王爷,那可如何是好?”
说完,她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真是觉得皇后现在很是鲁莽。
听说这些年谢家几房的官多数被皇上外放,明升暗贬。
很难说皇上不是被皇后烦到,拿谢府的人出气。
“王爷如今在书院,应该没事吧。”
魏言听了长安的话,也来回走动起来。
“还是去告知王爷一二吧。”长安觉得既然听了这个消息,怎么也得同萧秉昀说一下,免得打个措手不及。
没等长安和魏言动身,婢女从花园外面跑进来说道:“姑姑,宫里面来口谕了。”
“走,去看看。”
长安看是皇后宫中的太监,跪着听完口谕后
把银子给那公公送上,又打探了一二。
长安听后同身边的魏言说道:“魏言,天色还算是早,咱们赶紧去书院,多带几位侍卫跟随。”
魏言明白轻重缓急,说道:“我这就去安排。”
“萧秉昀又要遭罪了。”小七感慨道。
“也不知道皇后怎么想起来萧秉昀的,这一年也不曾搭理过他啊。”长安也是倍感疑惑。
而此时景润宫里面,茉白这几日陪着皇后都战战兢兢。
往常皇上虽不曾留夜,但也会过来用午膳。
可自从皇后因为诚王殿下去找皇上,帝后发生发生不快后,这一年多来,皇上除了节日便不曾来过景润宫。
前些日子,皇上突然莅临景润宫,然而此次前来并非为了亲近娘娘,而是专程来斥责娘娘。
自那之后,皇后娘娘的脾气越发不好。
“茉白!”
只听得皇后一声传唤,声音在寂静的宫殿里回荡。
茉白闻声,心中一紧,赶忙快步走进殿内。
不出所料,地上满是破碎的瓷器,一地狼藉。
茉白避开满地的碎片,眼角余光瞥见一旁额头流血不止的茉青,心中不禁一颤,但又不敢直视,生怕引起麻烦。
“娘娘。”茉白走到皇后面前行礼,然后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候皇后的吩咐。
此时的皇后正端坐在椅子上,面色阴沉如水,语气却异常平静地问道:“定福可回来了?”
茉白连忙回答道:“回娘娘,已经回来了,诚王殿下明日便可进宫。”
皇后微微眯起双眼,沉思片刻后,突然阴沉地开口说道:“明日本宫要他一条腿,可好?”
话音刚落,只见她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仿佛刚刚所说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茉白听闻此言,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劝道:“娘娘,如今局势复杂多变,实在不宜再多生事端啊,还望娘娘三思。”
话未说完,皇后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朝茉白狠狠掷去,怒喝道:“本宫还用得着你来提醒吗?”
茉白来不及躲闪,被茶盏砸中额头,鲜血瞬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但她与茉青一样,不敢伸手捂住伤口,而是迅速双膝跪地,叩头求饶道:“奴婢多言,请娘娘恕罪!”
皇后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茉白,沉默片刻后,不耐烦地挥挥手道:“那就快去给本宫想办法,宫里不行,那便宫外找机会。”
“是,奴婢知道了。”茉白强忍着疼痛应道,然后缓缓起身,退出了宫殿。
皇后望着茉白离去的背影,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依旧跪在地上的茉青身上,厉声道:“东宫之事,本宫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还有下一次!”
茉青嘴唇发白,连连点头称是。
想当初那贱人姐姐的叫着,一朝攀上太子,就不拿她这个奴婢当回事了。
真是枉费她引荐给太子的恩情。
可想到太子殿下如今也不再亲近于他,甚至让小太监防着她,心里面发苦。
若非如此,也不至于那贱人有孕,她却不知。
可若主动同皇后娘娘提及她在东宫的情形,说不定会被贬去做什么。
没用的人在景润宫只能被皇后撒气用。
想到那些被皇后撒气后跪烂膝盖的人,茉青心里有了思量。
比起这里压抑的情形,文寿宫里面倒是落针可闻。
此时,已经将今日奏折全部批阅完毕的皇上微微抬起头来,目光投向站在一旁伺候着的太监总管王全,开口问道:“王全啊,你可知道皇后此番让秉昀进宫究竟所为何事?”
听到皇上问话,王全赶忙躬身上前一步。
“回陛下,奴才听闻皇后娘娘此次召诚王殿下入宫,说是想念,可却打算送俩宫女行教导之事。”
皇上闻言眉头微皱,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之色,心中暗自思忖道:“真是糊涂,眼下正值那孩子的孝期,怎么能如此行事。”
他原本想要吩咐王全立刻前往皇后寝宫,提醒皇后此事不妥。
但一想到皇后如今的性子,若是又招来一番吵闹不休,实在令他头疼不已。
沉默片刻之后,皇上只得无奈地摆了摆手,对王全说道:“罢了罢了,既然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待明日那孩子出宫之时,你代朕前前去赏赐些笔墨,想必那孩子自己心里明白事理。”
——
“李兄,山门外面有女子来找。”正当萧秉昀专心致志地温习着手中书籍时,耳边突然传来同窗的呼喊声。
萧秉昀闻声抬起头,回应道:“多谢刘兄告知,那我先过去看看。”
“我们跟着你一块儿去吧,说不定又是家里给送来什么好东西啦!”
其他几位同窗见状,纷纷簇拥过来,好奇地猜测着。
“是啊,上次你家送来的那些点心味道真是绝了!”
书院里面什么都很好,只是山长说是要劳其筋骨,请的厨子厨艺过于一般。
面对众人的热情,萧秉昀倒也没有推辞,心里暗自思忖着,没准是长安带着东西给自己。
自从半年多前,他拿着张和的信找山长,便化名为李姓在此处潜心读书以来,可谓是获益匪浅。
虽说同窗中有不少乃是朝中官员之子,但由于他们未曾参加过宫宴,自然也就无法认出自己的身份。
与那些勋贵子弟作为侍读时的骄横无礼不同,在这里大家都只是以学问高低相互切磋。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山下。
远远望去,只见一辆马车停在路边,而车旁正站着一位身着粉色烟罗裙的女子来回走动。
“哎呀呀,李兄可真是好福气啊!竟有如此佳人前来探望。”身旁的同窗们见此情景,不禁开始起哄打趣起来。
然而此时的萧秉昀却无暇顾及这些玩笑话,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长安身上,脚下的步伐也不知不觉间加快了许多,渐渐地与身边的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这一路颠簸,你怎么来了?”
说话间,目光满含关切之情。
长安拉着萧秉昀到马车旁边说话。
站在一旁的魏言见王爷正与长安交谈,便向身旁的侍卫示意了一下。
那侍卫心领神会,赶忙将带来的吃食从马车里提了出来。
萧秉昀专注地听完长安压低声音所说的话后,转身面向身后的同窗,拱了拱手说道:“诸位,我家中突有要事需要处理,今日必须得赶回家去。烦请刘兄替我去向山长说明一下情况。”
说完,他伸手接过侍卫递来的包裹,交给了那位同窗。
“家里带的一些吃食,你们分着吃。”
同窗接过食盒,连忙应道:“放心回去便是,这里有我们呢,定会跟山长讲清楚的。”
“是啊,放心回去吧。”身后的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道。
得到同窗们的应允后,萧秉昀不再耽搁,直接登上了马车,向着城中疾驰而去。
坐在马车内的萧秉昀眉头微皱,心中充满疑惑:“皇后为何如此匆忙地召本王回宫?”
长安刚才看有萧秉昀的同窗们在,便只说皇后召他明日进宫。
坐在马车里的魏言将今日便所了解到的情况详细地讲述给了萧秉昀。
长安也适时地补充道:“据皇后娘娘身边的公公所言,最近这段时间娘娘的心情不好。”
萧秉昀听了魏言的话后,沉默不语,他料想这次进宫不会平静。
来鹿鸣书院读书半年有余,既然皇上不曾派人来阻止,那便是默许。
在宫外的行为也是循规蹈矩,不曾逾越。
皇后也曾经下断子绝孙的药给他,那这次进宫还能有什么招数使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