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是威胁起了效果,还是一千两银子起了效果,总之隋郎中第二日上门的时候,就将这些药装在药箱子里带了过来。
陈钰笙每样都留了一点,剩下的全都给了周清言。
“小言,你要这个做什么呀?”她拿着一个小瓷瓶,好奇地问,“隋郎中说,这里面的是灼烈散,服下之后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功力大增——小言,你会功夫吗?”
“不会。”周清言淡淡地说。
她打开瓷瓶,小心地用手在瓶口扇了扇,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周清言将瓶子盖好,小心地收了起来。
这灼烈散,是前世她偶然听叶明善说起来的。
那时候他已经受了重伤,不再四处征战,而叶谨言代替他留在昭武军中,但还是经常会向他请教。
那次叶谨言在回京的路上遇到了刺客,那些人武功高强,他颇费了一番力气,才从他们的包围中突破。
若是依照常理推断,那些刺客一击不中,知道他有了防备,便不会再动手,然而他们却像中了邪一般,连剑砍到身上都仿佛察觉不到疼痛,直举着刀对着身边的人乱砍。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那些刺客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一般,人忽然就倒了下去,再上前看时,只见他们双目猩红,口中涌出鲜血,人却已经死了。
“听起来,倒像是服了灼烈散。”叶明善见多识广,“那种药服下之后,可以在短时间内极大地提升功力修为,但等药效过去,人便没救了。”
叶谨言皱眉:“那些人莫非是死士?”
“未必,”叶明善说,“他们也可能不清楚那灼烈散的功效,被人哄骗着服下罢了。”
“若是服用得不多,等药效散了之后,人会浑身瘫软,但最后慢慢也能恢复。背后指使他们的,当是怕他们失手,被俘之后供出他的身份,所以才让他们服用了足量的药剂。”
“那若是服用得少,效果也是一样的么?”周清言忍不住问道。
叶明善笑着摇头:“服用得少,自然效用也会大打折扣。”
见众人好奇,他又多说了几句:“这灼烈散的药效极为霸道,即便是不服下,只是嗅到它的气味,也会让人变得十分暴躁易怒,以后碰见了还是小心些为妙。”
方才只是闻了一下,周清言便觉得自己心中升起一股焦躁的情绪来。
她将那一小瓶灼烈散收了起来,对陈钰笙笑笑。
“我现在拿不出一千两银子,给你写张欠条可好?”
陈钰笙不高兴了:“小言,你未免也太生分了吧!”
“一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你已经帮了我大忙了,我不能再叫你出银子。”周清言说道。
“我不要!”陈钰笙断然拒绝。
她的眼中涌起泪来,竟抽抽搭搭地哭了:“小言,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是了,你一定是不喜欢我……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
周清言只觉得头痛:“我不过是说要把银子还你,怎么就变成不喜欢你了?”
“那你喜欢我吗?”陈钰笙立刻问道。
“我……”
周清言说不出话来。
她要怎么说呢?前世她们两个斗了许多年,互有胜负,最后陈钰笙一杯毒酒送走了她。
她是不恨她的,但也绝对谈不上喜欢。
见她不说话,陈钰笙也不说话了,只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地往下掉。
她没有嚎啕大哭,偏偏这样沉默的哭泣,让人看了心里也跟着难受。
“好了好了,”最后周清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掏出帕子轻轻给她擦脸,“我喜欢你,行了吧?你别哭了好不好?”
“真的?”陈钰笙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真的。”周清言叹气。
前世如云烟消散,今生的陈钰笙,为了救她都咬人的屁股了,她也不是不能喜欢她一点。
听了她的话,陈钰笙破涕为笑。
“我也喜欢你的!”她坚定地说,“我最喜欢你了!”
“我问了母亲,母亲说两个女孩子确实不能成亲的,那我们以后就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好不好?”
“好好好。”周清言扶额。
“等以后咱们生了孩子,让孩子们成亲行不行?”
“行行行。”
“那以后我每天都来找你玩,可不可以?”
“可……不成!”周清言一把推开了几乎贴上来的陈钰笙,“你坐好,不准再抱我了,不然我就生气了!”
陈钰笙乖乖坐了回去,趁着她不注意,飞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等周清言瞪她,她却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来。
小言只说不让抱,又没说不让亲嘛!
最后在周清言的坚持下,陈钰笙还是收下了欠条。
她将两人的名字写得极近,美滋滋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收了起来。
“以后你有空就去找我玩啊!”临走的时候,她依旧恋恋不舍。
“知道了,会的。”周清言目送着她带着浩浩荡荡的下人离开了。
……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次月。
期间周清言带着锦绣去街上逛了逛,街头巷尾都在传承怀伯府三小姐施粥的事。
“那些流民身上的味道,隔着三丈远都能熏得人头痛,那位三小姐非但不嫌弃,还亲自施粥,真是个大善人啊!”
“听说有个孩子的娘亲饿死了,是三小姐出钱将人葬了,还将那孩子带回承怀伯府去养了。”
“前些日子义节伯府不是也施粥了么?怎么听说闹起来了,还死了几个人?”
“这你便不懂了,承怀伯三小姐不仅仅是施粥,还让流民轮流进城做工,能活下去了,谁还愿意闹?只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法,要是一直不下雨,我看迟早还是要闹起来。”
“再过几日皇上就要开坛祈雨了,到时候会下雨的。”
话题终又绕回了祈雨,周清言收回了视线,带着锦绣回了家。
戏台已经搭好,好戏,就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