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靖安侯府,屋子里的灯一盏一盏的亮了。
顷刻间,整个府邸亮如白昼。
靖安侯夫人梁氏,听流苏讲述了黎王府发生的事情之后,迅速跑进七岁儿子的卧房,一把将他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臭小子,快起来!你姐姐被人欺负了!”
年仅七岁的小靖安侯云珏,瞬间从床上弹跳而起:
“谁敢欺负我姐?我剁了他!”
“……”
黎王府鸡飞狗跳的婚宴,随着宾客的散去,很快就满城皆知。
正在养心殿批阅奏折的箫祁渊,也听说了这件事情。
年轻的帝王坐在御案前,眉宇间英气十足,刀削斧凿的脸庞,如同上帝精心雕刻的艺术品,俊美如神只。
他俊美无双的容颜,没有任何表情,让人无法洞悉他内心的想法。
深如寒潭的眼眸,更是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玄色龙袍上的金色绣线,在烛光下熠熠生辉,更显威严与霸气。
“此事朕已知晓,爱卿退下吧。”
“微臣告退。”前来禀报的御史离开之后,箫祁渊叫来养心殿的总管太监。
“严福,让尚衣局的人,按照这个尺寸,连夜做一套衣服出来。明天早朝之前给朕送过来。”
严福恭敬的接过皇上递过来的尺寸图,说道:
“陛下,衣服需要一针一线的缝制,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尚衣局的人,恐怕做不出来呀。”
箫祁渊埋头批阅奏折,声音清冷:“若是做不出来,就让他们提头来见。”
“奴才马上去传旨。”
严福暗暗替尚衣局所有人捏了一把汗,他不敢耽搁,倒退着走出了养心殿。
尚衣局的人一夜没合眼,拼命赶制衣服。
即便是陛下登基的时候,赶制龙袍,他们都没有如此忙碌过。
众人纷纷猜测,陛下兴师动众,让人制作的衣服,究竟会赐给何人?
在尚衣局所有人的不懈努力之下,终于在破晓之际,把衣服做好了。
刚好,早朝的时间也到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严福尖细的嗓音,传遍整个勤政殿。
“微臣左都御史曹敬,启奏陛下,黎王世子宠妾灭妻、欺师灭祖,实在不成体统,请陛下严惩!”
“微臣附议!靖安侯府满门忠烈,无数人战死沙场。请陛下为云家嫡女做主,严惩黎王世子,不要寒了忠臣之心。”
朝中一些武将和清流派朝臣,纷纷弹劾箫怀瑾。
黎王立马跪在大殿上,痛心疾首道:“陛下,老臣教子无方,让瑾儿做出此等荒唐的事情,老臣有罪,求陛下严惩!”
箫祁渊端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的容颜上,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他是先皇最小的儿子,比黎王小了整整三十岁。
萧祁渊十五岁就登基为帝,以铁血手腕整顿朝纲,在朝堂上亲手斩杀好几名触怒天威的官员,成了天下臣民闻风丧胆的疯批暴君。
萧祁渊淡淡问道:“皇兄,箫怀瑾呢?他闯了这么大的祸,今日为何没上朝?”
虽然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黎王还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
黎王如实回答:“回陛下,王府昨夜出现了刺客,瑾儿被刺客打伤了,现在尚未苏醒。”
箫祁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的扶手,他拖长了音调:
“哦?这么巧?”
一名武将立马站了出来,跪在黎王身旁:
“陛下,黎王世子一定是知道自己闯了祸,不敢面君,所以假装昏迷。”
“世子敢做不敢当,实在难当大任!”
黎王愤怒的抬头:“抚远将军,本王知道你是靖安侯一手提拔起来的。但你也不能为了护着云璃,就如此污蔑我儿!”
抚远将军万世忠不甘示弱的回怼:“黎王府防守森严,刺客岂是那么容易混进去的?”
“再说了,你们黎王府的人,可是有前科的。黎王妃昨夜还故意装晕,污蔑云家丫头忤逆不孝呢!”
箫祁渊眯了眯眼睛:“皇兄,竟有此事?”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被人揭了短,黎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在心里把黎王妃骂了无数遍,这个无脑蠢货!
当众污蔑云璃,还被拆穿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黎王强忍着心底的难堪,说道:“贱内一时冲动,让云璃受了委屈。”
“老臣回府之后,一定让她公开设宴,向云璃道歉。”
万世忠依旧不依不饶:“新婚夜,你们黎王府把云家丫头的面子,摁在地上踩。以后指不定会怎么虐待她呢!一句道歉就想了事?”
“是欺负靖安侯府没人了吗?”
黎王快要气死了,“抚远将军,请问您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金銮殿上质问本王?!”
万世忠认真道:“微臣出身寒微,有幸被靖安侯指点了几次武艺,这才有能力在战场上建立功勋,获封抚远将军。”
“而且在战场上,靖安侯还救了微臣一命。”
“如今,侯爷的女儿被人欺辱,微臣曾受侯爷恩惠,岂能坐视不理?”
曹御史说道:“抚远将军知恩图报,实在令人钦佩。黎王世子身为靖安侯唯一的徒弟,却扬言说,想除掉靖安侯,这简直……简直……”
抚远将军只是被靖安侯指点了几次,没有师徒情分,尚且知道护着靖安侯的女儿。
箫怀瑾得靖安侯倾囊相授,却想欺师灭祖。
两相对比,人品高下立见。
黎王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看人。他一张老脸火辣辣的,就像被人当众甩了几个耳光。
箫祁渊从陛阶上走了下来,亲自把抚远将军扶了起来。
“万爱卿知恩图报,实乃我朝臣子的典范。”
“地上凉,你年事已高,快别跪着了。”
“多谢陛下关心。”万世忠站起身,还不忘回头朝黎王冷哼一声。
箫祁渊假装没看见他的举动,转身走上高座。
跪在地上的黎王,气得吹胡子瞪眼,陛下此举,是故意打压自己吗?
他亲自把万世忠扶起来,还说他年岁已高。
本王明明比姓万的年长三岁,陛下居然任由本王跪在这里!
待日后瑾儿继位,本王一定第一个摘了万世忠的脑袋!
他现在跳的再欢,跟云璃并无亲戚关系,没有立场在陛下面前,为云璃请旨和离。
至于云璃和靖安侯府,本王已经派心腹严密监视,他们绝对没有机会见到陛下。
就算靖安侯夫人侥幸出了侯府,她一介女流,哪怕有诰命在身,依然不能进宫面君。
等过几日,瑾儿和云璃生米煮成熟饭,云璃就不会想着和离。
等这件事情的风声过去,瑾儿依然能够借助靖安侯府的人脉,获得陛下的好感。
想到这里,黎王感觉压在自己胸口的那团浊气,瞬间消散了不少。
就在他沾沾自喜的时候,一个小太监跑进了大殿,说道:
“启禀陛下,靖安侯夫人和小靖安侯,在皇宫门口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