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漫长得太可怕了。
时亲睁眼的时候,房间内被温暖的金辉笼罩。
光线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带着橙色调的暖意。
屋里只有她自己。
时亲呆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现在好像是傍晚了。
太糟糕了。
时亲强忍着身体的酸意,调动体内灵力。
她也没有白白辛苦,吸纳的灵力足以将所有黑气吞噬。
当最后一缕邪修之气消散后,时亲倍感轻松。
从今往后,她与邪修再无瓜葛。
【现在可以离开了吧?】
【d444:还不行,大人。】
若她可以完全规避鹰煞的报复,系统会判定她可以离开。
现在的意思是,即便她消除了与鹰煞之间的功法联系,鹰煞依旧能找到她。
被报复的风险并未消除,系统判定她无法离开这个世界。
【既然躲不掉,那我们先动手。】
时亲当即决定,主动去找鹰煞。
杀了他。
她立刻起身穿衣,打开房门。
客栈大堂在夕阳的笼罩下十分温暖,缓慢而悠扬的琴声丝丝入耳。
掌柜整理核对着账单,时不时抬起头与过往宾客打招呼。
“醒了?”
听到身旁的笑声,时亲直接瞪了过去。
边楽倚着栏杆,身穿一袭深蓝色劲装,手腕上缠着皮革护腕,上面绣着张牙舞爪的异兽。
他神清气爽,嘴角扬着笑,见她发脾气,他把脸主动凑上去。
“夫人,我错了,你若生气,可以打我。”
“谁是你夫人?”
时亲错开他,朝楼梯处走。
边楽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一来,你在城主府亲口承认我是你的夫君,二来昨夜你也有这么叫我,为何不是我夫人了?”
时亲把手抽了出来,压低声音警告:“不许乱说。”
边楽只好故作委屈地跟在她身后下楼。
单秉意坐在大堂角落处,桌上放着一枚形状特殊的玉牌,乃是传音法器。
边楽正想得意洋洋炫耀几句,见单秉意面色沉重,不由得正经下来:
“怎么了?”
单秉意皱紧眉头:“附近村镇受到邪修侵扰,不少村子被屠,村民被活生生地抽筋剥皮。”
说完,他下意识看了眼时亲。
时亲拉开凳子坐下:“我没有再修炼过邪修功法,再者说,我昨晚可哪也没去。”
“是,我作证。”边楽肯定道。
时亲又瞪他一眼。
他真的少说两句吧。
单秉意自然地握着她的手,嗓音温和:“我并未说你的意思,只是你对这些或许更为了解。”
“我不了解!”时亲立刻否认,正好澄清:“我从未做过这些残忍之事。”
“我承认,我从前步入邪道以人命修炼,可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不是我做的。”
边楽坐在一旁,单手撑着下巴,桌案下的腿主动去勾时亲的腿。
他嘴上还不忘说着:“那是谁干的?魔庄的人?”
时亲桌上的手被握着,桌下的腿被缠着,一时间心猿意马。
她定了定神:“应该是鹰煞。”
“鹰煞……”
单秉意低声重复了一遍,他对这个名字很熟悉。
边楽摸着下巴思索:“鹰煞怎么能在附近动手,这里又没什么特别的。”
时亲直截了当道:“请二位帮我杀他。”
她看着自己的手,“我已不再修炼邪修的功法,以我现在的能力,没办法手刃他。”
“当初我走上这条路是迫不得已,现在我希望可以为百姓做点事。”
她一番话说得极为真诚。
单秉意和边楽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
“自然。”
不论是哪种身份,他们都会帮她。
时亲当即拍板:“现在就去事发地看看。”
边楽按住她:“你先吃点东西。”
说罢,他吩咐跑堂的店小二:“上两份招牌菜,再多煮一碗粥。”
时亲不由得提醒道:“我可以辟谷的。”
她的修为倒也没差到那份儿上,几天不吃不喝也没关系。
单秉意倒上一杯茶,放在她的手边:
“不急。”
时亲怎么可能不急。
但她拗不过这两个男人,只好焦虑地等餐品上桌。
瞧她坐立不安的模样,单秉意思忖道:
“现在想来,当初四象宗一案也是鹰煞所为,他的目的恐怕不是夺平民的命,而是你。”
时亲知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
她考虑一番,觉得应该制定一个详细计划。
没过一会儿,数道菜品上桌。
清蒸的鱼肉细嫩新鲜,均匀的鸡丁搅着浓浓的酱汁,热气腾腾的蔬菜粥爽口馨香。
单秉意和边楽同时帮她布菜。
俩人虽然面上不显,却暗暗较劲,最后将目光落在时亲身上。
大有一副等她选择的架势。
“你们不吃吗?”时亲忽视二人布的菜,反而去菜盘里自己夹新的。
他们都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时亲只好装死。
……
几个人在同一张饭桌上,若是大家边吃边说,倒也还好。
可偏偏一桌子只有一个人在吃,那么其他人的目光就会紧随着唯一吃饭的那个人。
夹菜、咀嚼。
巴不得把她每一个动作做出拆分。
时亲实在受不了被人盯着吃饭,随便应付了两口就结账跑了。
她戴好面纱,随他们一同来到出事的村子上。
天边的昏黄慢慢铺上灰,光亮愈来愈淡。
隔着老远,便能听见村子里传出哭泣的声音。
白色的招魂幡随风飘摇,纸钱漫天飞舞。
村子里的人穿着粗布麻衣,头系白布,或跪或立。
时亲刚踏入村子,就被一个披麻戴孝的小孩拿着树枝抽打:
“滚开!滚!这里不欢迎你们!”
边楽一把夺过小孩儿手里的树枝,将其折断,再反手抽回去。
好在时亲及时拦住。
“我没事,别跟小孩计较,正事要紧。”
她提前防御过,那树枝被灵力挡住,都没碰到她。
村子里的人注意到他们。
有人第一时间注意到边楽身上的衣裳,立刻大声喊道:
“是四象宗的人来了!”
此话一出,原本死寂的村庄顿时沸腾起来。
无数人冲了过来,一个接一个地跪下。
他们皆穿着丧服,丧服上沾满血迹。
“求四象宗为我们做主啊!”
年轻人哭着,老人颤抖着,纷纷磕头。
边楽被这个场合吓了一跳:“都起来,慢慢说。”
一个妇女掩面哭泣:“邪修杀死了我的丈夫,现在我的丈夫死不瞑目呜呜呜。”
时亲追问:“可是剥皮之法?”
妇女连连点头:“正是,你们可以去棺材那看一眼,我丈夫现在尸骨未寒,我都不想活了呜呜呜。”
单秉意最先朝棺材那走去。
边楽紧随其后。
时亲没有动,她下意识看了眼依旧跪在地上痛苦的村民。
每个人哭得如出一辙,就连嘴巴咧开的弧度和抽气的频率都一样。
时亲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她大喝:
“不对劲!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