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沿繁华街巷徐徐而行,外界喧嚣纷扰仿佛被隔绝于另一世界之外。阳光透过纱帘缝隙洒入车内,给这方狭小空间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今朝侧身倚靠窗畔,恬静地闭目养神,尽情沐浴于清新空气中与温暖日照之下。
蓦地,他轻轻开启明亮双眸,眼中闪烁着睿智灵光,声音低沉且有力:“以目前形式来看,沈家人还算合格,至少并未忽略许听晚感受。”
“可他们还是想留下沈叶初。”对面座位上的玄砚姿势闲散,双手交叠枕于脑后,半眯着眼睛注视着今朝。
听到这话后,今朝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语调平静从容:“就算养条狗,十七年了,也是有感情的,更何况沈叶初各方面都还挺优秀的。如果沈遂说弃就弃,我会重新考虑沈听晚的归宿。”
问起有关沈叶初的事,话里话外都是夸奖。沈叶初自幼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实乃京城公认之才女典范。
玄砚不由感叹:“一时间落差太大,就是不知道那个小姑娘‘道心’是否会破碎。”
“不会。”今朝轻启朱唇,声线平稳而坚定。
玄砚发出一阵低沉笑声:“是吗?如果沈家不认沈听晚,并且把你扫地出府,你打算怎么做?”
今朝神情淡然自如:“如果所有人都是这般作态,那沈家,直接毁灭吧。实际上沈听晚认亲是想救她的养父母,沈家都不要她,自然这认不认亲都无所谓,可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定会收拾沈家。”
玄砚眼角眉梢荡开了笑意。不愧是他的朝朝,从不委屈自己。
马车缓缓前进,一缕清凉随风潜入,拂动纱帘,泛起层层涟漪。
“这个小孩怎么有点眼熟啊?”纱帘被微风拂开,今朝不经意间瞥见车窗外一个小身影忙碌穿梭于熙攘人群之中。
“是吗?我来看看。”玄砚闻声抬首,迅速站起身,与今朝肩并肩贴得极近。
只见他伸出纤长手指轻轻拨弄纱帘。那孩童手中拿着一根糖葫芦,另一只手拿着一块酥饼,桌上还放着一碗馄饨。
待马车驶过后,玄砚重归原座,面带微笑:“这不是书言吗?怪不得没看见他,原来跑去吃东西了。”
“哦!”今朝若有所思的点头,脸上浮现些许惊讶神色,“他还挺喜欢吃的。而且吃的还不少。”
玄砚不置可否:“确实,时不时地要来人界买吃食。”
另一辆马车内寂静无声,气氛显得异常沉重。江迎舟几次欲言又止,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
沈叶初先一步开口:“你不用安慰我,我没事。”
江迎舟别过脸,脸颊染上淡淡红晕:“谁要安慰你啊。”
沈叶初闻言,忍不住嫣然一笑,轻声道:“那就好,我沈叶初不需要安慰。”
她明明是在笑,江迎舟觉得这个笑好难看,整个人也显得脆弱些,自己平常虽然喜欢与她斗嘴,看她落败的样子,可如今心中不由得涌现出一丝心疼。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到达安平侯府门前。
今朝和玄砚下了马车才知道沈叶初也一起来了。
“沈小姐。”沈叶初上前喊道,她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微风掠过,她的裙摆也随之浮动,“我想......和你聊聊。”
今朝目光柔和地扫视四周后,微微颔首,“这里不是谈论的好地方,先进去吧。”
穿过青石板路,今朝回到那间院子,他微笑地伸出手,“请坐。”
随后望向江迎舟,不解问道:“江迎舟,你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我们有些体己话要说,你在这是不是不方便?”
“那我走了。你们好好聊。”江迎舟三步一回头,突然停住脚步,“等等,他为什么不走?”
江迎舟指着坐在今朝一旁的玄砚,今朝随着江迎舟指的方向,随后对江迎舟说道:“他不是外人。自然可以不走。”
今朝话语刚落,玄砚眉头一挑,“我不是外人哦。”
“我......”江迎舟看了一眼沈叶初只能无奈离开了。
直到江迎舟的背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今朝目光重新聚焦于沈叶初身上,语气平静地问道:“你想与我说什么?”
“对不起。”沈叶初低声道歉,声音虽轻却透着坚定与诚意。
“当你真心实意想与我说对不起时,你就不需要再说对不起了。”今朝缓缓摇头,语气温和宛若潺潺溪流。
沈叶初不明白,“你不恨我吗?”
面对沈叶初的困惑,今朝淡然回答:“恨你有用吗?你与我相差不过一周,你能做什么?冤有头债有主,要恨应该恨你娘亲。”
“我是她女儿,父债子偿,同样,母债女偿,我娘现在不在了,那自然由我来还。”
今朝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一把团扇,团扇掩面,向玄砚凑近,声音很轻:“这小孩三观是不是太正了些。也太执拗了。”
沈叶初不知道今朝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今朝说完后,玄砚点了点头。
“既然你要还,我也不阻止,至于怎么还......那就未来17年里,你好好待我吧。”
沈叶初有点不敢相信:“就这样?”
“不然呢?你想怎么样?”
“没,没有。”沈叶初连忙摆手,急忙回答道:“你放心我会的。”
“那就行了。我也没什么别的要求,只要求沈家公平公正就好。”
“你放心,沈家向来都是公平公正的,不会偏袒任何人的!”沈叶初语气激动,随后声音平稳,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今朝回忆着沈听晚的过往,然后郑重点头,“很好,爬树掏鸟蛋,下河摸鱼,好事我领,坏事哥哥顶。”
听今朝这么说,沈叶初长舒一口气:“那就好。诶,对了,你来京城寻亲,他们知道吗?他们来了吗?”
“应该是知道的,没来,发生了一些事......”
“什么!”沈叶初直接从石凳上蹭的站起来,愤慨之情溢于言表,“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啊!”
相较于沈叶初激动表现,今朝异常镇定自若,“已经请侯爷他们帮忙了。就是事情有点复杂,还没查出什么。你就这么相信他们无罪吗?”
“嗯。”沈叶初嘟囔着:“不行,我回去找丞相,多一个人多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