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丨雅俗共赏
此为0197年9月20日，不清楚是白天还是多云的夜晚。
一只中指沿着石堡凹凸不平的内墙表面划过，角质在其上刮削磨损，消耗彼此的同时又在凹痕处留下许多碎屑。
“没有便携式的聚变堆呀……”
哪怕是磁约束的最古早版本也可以，哪怕极限寿命仅为一小时三十分钟，足够做很多事了。不过最好还是有一台重力子为核心的聚变质能转换堆，这样也最为方便——
——涉及天体交互与极小领域粒子黏着方面，重力子都拥有不可忽视的实用性质，接近特定领域的wd-40,。有了这玩意拘束，高温高压的粒子流便难以向外奔逃，减少大量热损失，以便需求苛刻的聚变反应能够进一步稳定运行。
更重要的是，它能只有一辆烤红薯小车那么大，并且天生抵抗动量变化，可以做成插入桩并利用机械臂随时替换……
“如果他们还有人活着的话，应该会维护的吧？嗯，希望还有现成的可以借用。”
倏然间他感到无名指磕碰到一块凸起的什么，肉眼可见的碎片从指尖滑落，不由得拉回了远去的思绪。
不疼，但这么一停留，泽冉对此处墙壁内封存的物体便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似乎是一个面数较多的正多面体？用质量除以所占体积削去空隙，一份喜人的结果摆在了他的心头：
“居然是黑金材质（-Au?c?-），哪怕只是简单提炼一下，也能拿出不少金豆子来，几乎可以当做世界通行货币使用。”
想到这一层，泽冉当机立断，刻写下几个符文，原本在平静涨落的魔力逐渐泛起阵阵涟漪，半刻钟后更是联动墙壁粗糙的表面接近沸腾一般涌动起来。
“龙头都没留下……”他嘀咕一声，舔了下手指，随后以一生二，二化四八，一直增长到覆盖手面的薄膜，下一瞬手掌便没入其中。
这坠手感，这软硬度，这沉甸甸的分量，抛开手腕有些疼以外，几乎能与世上一切美好相勾连！
泽冉将那物块托起放到近前，发现它在大多数角度都只能看见一个六角形轮廓，每一个面的形态则为正五边形，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正十二面体没错了。仔细看看，这上面还刻写了一些数字……
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有心为之，总之他一个手抖，黑金十二面骰滚落在地上，缓缓停留在1的位置。
——大失败。
就骰子刚被发掘就要被融毁的悲惨命运而言，又或者是某个赌徒完全失去“继续对局”的勇气这码事？
——也许继续下去会诸事不顺呢？
泽冉扭头看了看已经平整的粗糙墙壁，信手捻起骰子在两手间来回把玩，不再理会墙壁中剩下的东西。
幻影呐，终究是有诸多不便，就连打开冰箱门这种事情，短期内也是难以再次做到了。
“……”
“这个重量，以克售价700计算也是相当可观的一笔财富，足够支撑好几年接近奢靡的生活……”骰子在指缝中来回流转，每次需要两根手指进行夹持换位的时候，对骨头都是一种负担，但他好像乐此不疲，完全像是已经在思考要如何简单地分解和安全售出渠道了。
“……”明明是毫无意义的沉默，却让思维留出了空白，泽冉的虚假微笑与强装镇定在孤独中轻轻放下，一些零星的回忆闯进了线程之中，只见——
——“这不对吧？这能对吗？这不科学啊，期望和概率都不应当支持的才是……怎么就不能稍微赢上一场呢？”
年轻的红瞳血族——泽冉·丹特丽安与其姊妹的桌面游戏，包括且不限于银色匕首之夜、龙与魔法师、盗墓贼的眼泪、试运行者与神秘时代，甚至还有飞行棋一类几乎以纯粹幸运作为内容的玩法，自从国际象棋以1:1024以的胜场数在桌面上永久消失，下一场次的游戏便越来越倾向于依赖天命决定胜负的模式，这一次的规则更是简单：
——“剪刀石头布，一局定胜负！”
——最终以1793胜1024平12负的成绩再次打压了某人的自信。
之后的生活立即变得无聊起来，想要做到的事情几乎尽善尽美，打算得到的东西立即握在手中，但是它们相比较之下都显得无趣。于是她无比怀念哥哥那些稚嫩无比可好歹不至于被一眼看穿的计策，哪怕是胡搅蛮缠也是一样——将论点隐藏在证据里面，用自己的框架求证自己，三番五次差点被他蒙混过去。
“不好玩……”她罕见地拉扯着长辈的衣摆，显然这件事情已然超出了自认为所能解决的范畴，最终等到祖父回应了她：
【平衡战斧】
运用纯机械结构达成的伪随机效果，自发地汇聚场上盈亏优劣，将对局导向相对有趣的一面，并且搭载的算力很高，大多数情况下都不至于造成数据崩溃。
——不过因为这个名字与其外形确实是没有什么关系，后来都叫它平衡之筛。
因为并非是主要决策骰（d20）的缘故，它不会对大局造成什么过分的扰动，而只是作为辅助判定（d12），但也正是因为繁杂冗长的流程以及副作用模组限制，以极端方式获取压倒性收益的一方有概率提前吞下苦果；依赖笨方法逐步积累资源的一方也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很快那张不足三坪的桌上再次热闹了起来。
但是具体进行过哪些好笑或是有趣的棋步，却是不曾记得一点。。
记忆浪潮涨起与回落的速度大致等同，总是无情地留下一个个意犹未尽的画面就再也不见，越是用力握紧，越是如沙尘弥散——那之后，我赢了吗？还是她再也找不到可堪一战的对手，在故意呵护放水呢？
——所以？
“充足的食物和药品，哪怕对不从事生产作业的个体，旁人也愿意与其共享医疗、住宿、食物资源，也就是生存问题已经极大程度解决，甚至出现一定程度的过剩，迎来个体定势之贰形态：吃饱了撑得。如果是在这个大前提之下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好点子……”
泽冉一个合掌，小孩子似的拍在一起。
“一场繁琐、绚丽、曲折有趣的线下桌面剧情类角色扮演游戏，足够小众，面向有钱又有闲之人，并且是我擅长的方面，岂不是最为舒服的前期项目么？”
大致的计划在纸上被一步步敲定下来，不过在正式施行之前还有一件事——泽冉得去采买一小叠便宜皮实的泛用A4纸，以及？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