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拳场,气氛狂热。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因为这场比赛的选手,是从未出现过的黄皮肤中国人——牧云。
牧云从二层缓缓而下,活动着四肢,试图调整到最佳状态。踏入八角笼的瞬间,噩梦般的回忆汹涌袭来:致命的转身鞭拳、对手倒下的画面,痛苦再次将他淹没。
“狂怒的对手登场!他就是来自中国的孤狼!”主持人激情介绍,可现场观众却不买账,嘘声铺天盖地。牧云看向大屏幕,赌注几乎都压在狂怒身上,又看向二层包厢,菲比冲他竖起大拇指。
牧云站到狂怒对面的笼子边,这里没有裁判,生死由天。他告诫自己,这场只许胜不许败。
狂怒像狂躁的雄狮,浑身散发攻击性。铃响,在观众的呼喊声中,狂怒如离弦之箭冲向牧云。笼子直径仅十米,眨眼间狂怒便到眼前。牧云没硬拼,而是迅速移向狂怒左手边,他发现狂怒正架,这样能避开强势侧。狂怒紧追不舍,牧云在场地上绕了一圈,现场嘘声更烈,狂怒连他衣角都没碰到。“黄皮小子,别跑,有种决斗!”狂怒怒吼。
牧云故意挑衅,停下脚步还往中心走了几步。狂怒一记扫踢袭来,牧云提膝格挡,硬接这一腿,发现没想象中恐怖,立刻还了一记鞭腿,狂怒被踢得趔趄。
观众开始关注牧云,狂怒恼羞成怒,展开疯狂进攻。牧云感受着对方拳力,心中有了底,不再游走,与狂怒在场地中心激烈对攻。这让观众兴奋,甚至有人为牧云助威。狂怒意识到牧云实力,收起轻敌之心。
牧云发现狂怒泰拳风格明显,而自己研究过泰拳,心中有了对策。狂怒起腿时,他用正蹬阻击或接腿摔,竟将狂怒压制。
菲比在包厢满意点头,观众冷静下来,毕竟多数人押了狂怒赢。支持狂怒的人谩骂,支持牧云的少数人喊着“china”。
狂怒越来越急躁,和牧云纠缠后,看向二层菲比,菲比无奈摆手。狂怒大受刺激,与牧云拉开距离,愤怒撕开背心,露出精壮肌肉。
牧云冷冷盯着他,不慌不忙脱掉上衣搭在笼子上,他的肌肉线条更清晰,力量感内敛。
狂怒暴喝,跳起砸肘直取牧云天灵盖,这是泰拳的致命动作。牧云警惕侧身,一记高踹腿迅猛踢出,踹在狂怒大腿根,还稍稍带了点裆部。
这一脚破坏了狂怒重心,他头朝下栽下。牧云反应迅速,跳起提膝,狠狠顶向狂怒脑袋。狂怒脑袋和牧云膝盖重重相撞,就算泰拳手身体硬朗,也难以承受。
狂怒身体向后倒腾大半圈,重重摔在地上,满脸鲜血。牧云几乎同时赶到,跨步骑在狂怒身上,拳头和肘子如雨点落下,狂怒没来得及反抗。
若是正规比赛,裁判会拉开牧云保护对手,可这里没有裁判。牧云轰出十几下,狂怒白眼直翻,他有些犹豫。但观众的喊声让他失去理智:“狂怒,还手啊!打死那个黄皮猴子!”
牧云眼中闪过寒意,右手握拳,猛击狂怒喉咙。一声脆响,狂怒脑袋一歪,手臂垂落。
牧云站起身看向菲比,医护人员检查后摇头,菲比满意点头。看台上,观众咒骂狂怒,押牧云赢的人欢呼雀跃。
牧云面无表情走到笼子边,穿上衣服回二层包厢。菲比鼓掌迎接,桌上摆着十万美金和两杯红酒。“你没让我失望,钱归你!”菲比递过酒杯。
牧云看着钱,上一秒身无分文,下一秒成了有钱人,有些恍惚。他似乎没了杀人的恐惧,也许是麻木了。“下一场什么时候?”他一口喝光酒,急切问道。
“哈哈哈!钱来得太容易了吧?”菲比大笑。牧云看了眼钱,他太需要钱了。“我再打三场!”他语气坚定。
菲比看穿他的想法却没揭穿,只说:“打完再说!你可以走了!”牧云把钱装进口袋,数了数共十捆。“下一场什么时候?”他忍不住追问。“会有人通知你!”菲比回答。
牧云拎着钱离开,门口大汉眼神多了敬畏。他伸出手,对方把手枪、电话和匕首还给他,忘了还几百块钱,他也不在意。退下弹夹检查后,开门离开。
外面空气凉却新鲜,牧云深呼吸,新烦恼接踵而至,他有钱却不能住酒店。点上烟,捏了捏干瘪烟盒,下楼梯朝便利店走去,胜利的喜悦被冷风吹散。
胡同没路灯,行人车辆稀少,三个流里流气的少年走来,牧云断定他们是混混。双方相距二十多米时,对方注意到他怀里的钱袋子。
牧云紧张起来,想起机场丢护照的事,立刻警惕。距离七八米时,他撩起衣摆露出手枪,看到对方眼神变化。双方擦肩而过,牧云回头,对方也回头,脚步却匆忙起来。
到便利店,牧云买了吃喝和两盒烟。站在门口,他注意到对面胡同,流浪汉说有事可去院子找他。牧云心里有了归宿,又买了些酒水朝胡同走去。
巷子深,堆满杂物垃圾,味道难闻。牧云捏着鼻子往里走,几分钟后眼前豁然开朗,是个废弃修配厂。
院子里,最里面是废弃车辆,左手边是零件,右手边有三个没门的修理间。牧云朝右手边走去,第一个房间堆满废品,第二个房间黑黢黢,最里面的屋子有几个流浪汉在喝酒,蜡烛火苗跳跃。
里面的人发现他,“嘿,你为什么在这?”牧云不想计较,“我找一个流浪老头。”
“哈哈,我们都是老头,你找哪个?”牧云一看,确实个个岁数不小,却没有他要找的人。“对不起,可能找错了。”他说完想离开,中间屋子传来响动。
“你没找错,我在这。”
牧云定睛一看,门口出现个脏兮兮、头发很长的老头,正是他要找的流浪汉。牧云高兴,走到流浪汉面前欲言又止。流浪汉打量他一番,“嗯,是个人物,能活着出来还没受伤,进来吧。”
流浪汉把牧云带进屋,用打火机点上蜡烛,比隔壁的粗。借着烛光,牧云看到墙上挂着几件衣服,墙根有张单人床,对面角落是锅碗瓢盆、卡式炉和炒锅,证明他自己做饭,房间再无他物。
牧云尴尬一笑,“我没地方去了。”流浪汉从床底拽出一块有凹陷的泡沫,“你能来找我,我很高兴。”牧云心里一暖,“我买了吃的和酒。”他拿出吃喝放桌上,又递烟给流浪汉,流浪汉接过烟闻了闻。
这时,隔壁流浪汉过来站在门口,“克里斯,能给几支烟吗?”流浪汉没抬头,“东西不是我买的。”牧云知道他叫克里斯。
牧云把一盒烟丢给他们,流浪汉说了几句好听的便跑回去。“你叫克里斯?”牧云问。流浪汉点头,用皮筋扎起头发,露出真面目。牧云这才看清,他顶多四十岁,沧桑的脸上写满故事,牧云出于礼貌没深问,招呼他喝酒。
闲聊中,牧云得知克里斯是葡萄牙人,曾是拳手。半年前被骗来打黑拳,因实力强连胜几场。他想多赚钱就留下,结果菲比要求他当晚比赛必须输。威逼利诱下,克里斯接下比赛,对手也很强,他又必须输,最后手臂被折断,脾脏破裂,输掉比赛还一分钱没拿到。
更可恶的是,菲比扣着他的护照,找小诊所治伤,敲诈走他之前攒的钱。没身份他什么也干不了,最后成了流浪汉。这里本被其他流浪汉占据,克里斯把他们打服才留在这里,住上单间,但从此饥一顿饱一顿。
听了他的遭遇,牧云共鸣无限,外国的月亮并不圆。“为什么不去求助大使馆或找警察?”牧云问。
克里斯苦笑,“菲比的人盯着我,找完警察就被毒打。”牧云好奇自己为何能自由活动,克里斯看穿他心思,“不信你出去,一定能看到一辆黑色雪佛兰,它每天都停在那。”
牧云心情沉重,菲比简直是恶魔。说话间,啤酒快喝完,“我再去买些酒。”他起身拎着钱袋子走出院落,要确定是否真有黑色雪佛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