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她们便说到了春虫虫的婚事上,一个中年妇人拉着春虫虫的手说道:“春姑娘,你一个单身女子,活着也不容易,遇到点事,都要自己扛着。
尤其是碰到什么挑呀扛呀的,也没个帮手,有的时候想要找个人商量都没有,何况你也十六了,现在哪里的姑娘不是十几岁就嫁人的呀。
家里有个男人,什么事都好办些,以我说呀,要不找个郎君,这样你平时有事,两人也能有商有量的,我们也认识好多没成婚的小伙子,要不我们给你挑挑?”
说到嫁人,春虫虫有些腼腆,她听她们这么说,难免有些尴尬,她的脸红红的,没有表示反对,也没有表示赞成。而这下她们便更来劲了。
她们从村东头,说到了村西头,最后说到了那个叫做福举的主簿的儿子,她们一合计,便觉得那福举家的儿子很是适合,她们说那小伙子是个童生。
而且为人也老实,十七八岁了,也没娶亲,他说他要考上秀才,然后考举人,那孩子也是他们村,唯一一个读书人,她们说,春虫虫看起来就不像农村出来的。
不仅长得好,还有一身的手艺,加上谈吐也不似她们那般肤浅,若是帮他们介绍介绍,说不定能成就一段佳缘。她们又问春虫虫同不同意。
春虫虫其实是认真思考过的,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确实觉得孤单,孤灯只影下,也只有她一个人,虽然回到了父亲曾经住过的村子。
但是却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个格格不入的外人,在这里,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甚至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想过,女人这一辈子,到底是图什么?
或许终归难逃的便是那嫁人之后,相夫教子的千年传统吧,她想到了顾凌风,但是她还是觉得她和顾凌风太过遥远了,一个是丞相嫡子,一个是乡野村妇。
现在莫家没了,那她头顶上的莫二小姐的光环也没了,她不再是京城人家见到之后都要尊称一声莫二小姐了。她也没有三公主这个高贵的朋友了。
她甚至连莫念珠是自己的姐姐的话都不敢说了,那她还有什么资格和他在一起?春虫虫想了又想,还是答应了,等她应下之后,那些妇人便朝着那福举走了过去。
他们有说有笑,说了很久,春虫虫却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摆在摊子上的货物一般,她受不了此时的尴尬,悄悄的离开了。和此处的喧闹不一样。
她的家里冷冷清清的,两间草屋,一间房,一根蜡烛,一扇窗,她静静的坐在窗边上,看着天空月朗星稀,和地上雪白的月光,她第一次感觉夜是那般的难熬。
她也第一次感觉一个人是那么的不容易,刚刚从京城跑回来,她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现在这里她已经很熟悉了,她知道哪户人家住在哪。
家中都住了哪些人,可是现在她却感觉自己对这里更加的陌生了,好像自己根本就不属于这,这里也永远容不下自己。此刻她想找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她的灵魂是空虚的。
第二日一大早,春虫虫便起床了,由于最近找她看病的人比较多,她需要一些草药,而这里似乎很适合草药生长,她便背着箩筐,拿着锄头上了山。
在山上忙活了几个时辰后,她背上的篓子被装满了,春虫虫背着箩筐回到家,而这时一个妇人领着一个年轻人站在了她家门口。
那年轻人长得高挑,身形也是瘦瘦的,眼睛是个眯缝眼,脸圆圆的,算不得好看,但也算不得太丑吧,春虫虫微微蹙眉,而那个妇人却赶紧迎了过来。
她有些嗔怪的说道:“春姑娘,你怎么跑山上去了,不是说好,今天带吴公子来的吗?你瞧让吴公子等了你许久呢。”
听到这话,春虫虫心里有些不舒服,没人告诉她,今天要带人过来呀。更没人说,即使带人过来,她就要在家等着。而那妇人对那个被她称为吴公子的年轻人很是谄媚。
那种谄媚,也让春虫虫心里不舒服,不过她还是打开了门,然后把装药草的篓子放下,让他们进屋,她给他们倒了水。而那个吴公子却用眼斜斜的瞥了一眼。
好似他对她的招待很不满意,此时那个妇人赶紧说道:“春姑娘,你家没茶叶吗?我们吴公子只喝茶叶的,尤其是今年刚出的毛尖,要是有的话,快给吴公子泡一杯。”
此时春虫虫心里已经有了微怒了,她轻轻的扯了一下嘴角,淡淡的说道:“张大娘,你也知道,我今年刚回来,家中别说茶叶了,就连一应物什都是刚置办的。”
听到她的话,那妇人撇了撇嘴,带着些许的抱怨说道:“哎呀,你这丫头,既然都说了,要把吴公子带过来,你要早些准备呀,别说茶了,你恐怕连饭爷没准备吧?”
春虫虫越听她说,越觉得尴尬,她摇摇头:“尚无。”
这时那个妇人的脸有些不好看,但是她还是转身看着那个吴公子,继续谄媚的说道:“吴公子,你瞧,这是我没说清楚,我们的春姑娘还是不错的,要不你们聊聊,我这就回家做饭去。”
说完她起身了,春虫虫本想让那姓吴的也走,但是他还是那么直挺挺的坐着。春虫虫越发的觉得尴尬,她低下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时候,那个姓吴的终于开口了,他的语气带着些许的轻蔑,像是审犯人一般的问到:“你怎么姓春?”
春虫虫很想白他一眼,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柔弱的女子,那吴公子虽然不是五大三粗的,但看似也不是很好惹,她强压心中的不舒服。
毕恭毕敬的回答:“家父姓颜,替侯爷办事,为了方便,将我送给侯府小姐当丫鬟。”
她只是简单的说到这里,至于后来她成了侯府二小姐,以及和莫念珠入宫伴读的事,她只字不提。听到这话,那吴公子皱起了眉头:“那你是奴籍?”
春虫虫知道他肯定会这么想,不过她也不想和她多啰嗦,便点头说道:“以前是的。”
此时那个吴公子已经站起身来了,他轻蔑的说道:“我怎么能娶个奴籍的人为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