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笑一声好脾气的回答:“行行行,那我不多问了,你捂好自己的马甲。”
孙振兴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他今天出门没穿马甲呀。
真是个奇怪的人,他懒得和他多说,扭头就走。
赵晨看他屁股一扭气势不小,但走的属实是有些慢了。
骑车跟在他后面打铃:“是不是又藏在城外呀?”
“我今天车上还没装东西,你要不上我车我拖着你,咱们能节省点力气和时间。”
孙振兴并不矫情,腿一跨就上了后座。
“你小子不会是看到昨天卖了钱连夜去挖的吧?”
赵晨刚才没错过他指甲缝里嵌着的泥。
很好,后面又无人应声,
赵晨也不在意,继续问:“今天的又是什么好东西啊,还在昨天的位置上吗?”
后座依旧无人应声,如果不是那沉甸甸的重量,赵晨还真以为人没上车呢。
“你为什么花钱收那东西啊?”
他从土里挖出来的那青铜器青面獠牙,夜里看起来更为恐怖。
旁的人看到都避之不及,这小子跟个冤大头一样,高价回收不说。
居然还一而再再而三。
“天机不可泄露也,就是本人的一点小爱好罢了。”
赵晨笑呵呵的。
后座又沉默了下来,赵晨骑着自行车摇摇晃晃的到了城外。
本以为后面的人不会再开口了,没想到,等到风吹叶响的树林里,赵晨恍惚间听到一声。
“昨天第一个物件是干什么用的。”孙振兴心想这家伙既然喜欢,那肯定有所了解,他实在好奇那么个丑东西,做出来干啥用的。
声音太过微弱,风一吹就消散在这树林中,赵晨差点没听清,反应了半天才笑了一声。
“那东西啊?”
“那是古代祭祀的时候用来盛酒的器件。”
后头又不说话了,赵晨问:“是往这个方向吗?别坐着坐着骑过头了。”
“你继续往前骑。”
小孩闷闷的声音传过来,赵晨简直无语。
“我说你是不是闲着没事干,大晚上的把东西挖出来就算了,还得把它换个方向埋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换了个方向把东西埋起来?”
小孩的声音中全是疑惑,赵晨笑了一声,不再说话了,这倒是给孙振兴吊的心肝痒痒。
却又不好意思连续追问,
自行车又骑了个十几分钟,孙振兴这才指挥赵晨停下:“差不多了就去这里再往前骑一点。”
赵晨简直要败给这小孩了。
“你最好不止一件,否则的话埋这么远,简直耽误时间。”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骑了半个小时。
孙振兴一言不发的开始刨土。
赵晨就这么站在旁边看着,直到那物件露出庐山真面目。
“这个不知道是龙还是什么,你过来看看值多少钱。”
孙振兴把东西挖出来之后往旁边一坐,简直是累的气喘吁吁。
看着他挖出来这个东西,赵晨深吸一口气,此时刚好戴上手套,蹲下去仔细查看。
眼前这个像牛非牛的东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一只西周伯矩鬲。
以昨天的经验,赵晨今天出门的时候顺手揣了一只小刷子,一边轻柔的扫去上面所带的灰尘,眼前的花纹逐渐清晰浮现。
顶部为平盖,赵晨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盖顶中央置一由两个相背的立体小牛首组成的盖钮。
盖面饰以浮雕牛首纹,角端翘起。确实是个不可多得之物。
而这物件的口沿外折,方唇,立耳,束颈,袋足。
再仔细观颈部饰六条短扉棱,扉棱间饰以夔纹,袋足均饰以牛头纹,最巧妙的是牛角角端翘起,高于器表。
其纹饰十分精美,各部均以牛头纹装饰,主体纹饰皆为高浮雕,乍眼一看给人雄奇威武之感。
“这东西我估摸着挺重的……”
孙振兴话还没说完呢,就被赵晨打断了。
“你估计还不知道我这边的规矩。”赵晨一边仔细观摩手上的物件,一边说道。
“我这边收东西呢,从来都不看物件的大小和重量。”
“完全就看它的工艺和做工如何。”
眼前这尊牛头纹带盖伯矩鬲,做工确实是不错的,而且物件也有这么大。
赵晨觉得整件牛头纹带盖伯矩鬲,最为精美的部分就是它的盖子了。
他甚至能通这浮雕牛首纹中看到其古朴的质感,以及岁月洗刷的痕迹。
孙振兴听不懂他这些文绉绉的话,忍耐了片刻说道。
“那你觉得这东西在你这里价值几何?”对他来说,如果出的价还没有打铁铺的那边的多,还不如卖给他去。
“年轻人不要那么着急,等我再看看再说。”赵晨现在根本没空搭理他,端着这东西简直爱不释手,但是表面上根本看不出分毫。
孙振兴在旁边安静等着。
好不容易的赵晨终于把东西放下,他准备开口问,赵晨直接道。
“十一块钱这东西我直接带走。”
这东西重且大,虽然听不懂赵晨说的那些工艺技艺,但这个数还没有第一件卖给他的价格高。
孙振兴听着心里难免有些落差。
这可是他连夜去那老巢偷摸挖出来的,就只能卖个好价钱去……
“你这价格怎么越出越低了呀?”
赵晨听这小孩满心的不服气。
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怎么着?听你的意思,莫非是觉得我刻意压你的价?”
孙振兴一时之间沉默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默认?
“我出价向来合理,你有什么疑问吗?”
“这东西明明比第一件大比第一件重,为什么比他还便宜啊?”
赵晨仔细回想了下第一件那尊神面纹卣,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要不要用你的脑袋瓜子想一想第一件神面纹卣上面多少浮雕和篆刻?”
“而眼前这东西除了盖子上比较精美之外,比不得那件精致。”
“而这东西重。”赵晨拿起来小心翼翼的颠了一下:“你给我记住了,大和重在我这里是最没用的凭证。”
“除非那个东西呢,大且精致。”他吹了一声口哨:“这才值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