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我怎么在这儿?”
“这是哪里?”
“我穿的这是什么东西?”
祁羽凝视周围嬉笑的人,又看向身上这红蓝相间的运动服,眉头紧紧皱起。
“祁羽,咱们这节课别上了呗,反正是那地中海老头的课,逃了也没事儿。”
话音落下,周强就转身向教室后走廊走去,那里摆放着自己的篮球。
“走吧,强哥。”
祁羽摇了摇头,不过转念一想,反正在教室也是发呆,去打打球还能锻炼身体,何乐而不为呢?
祁羽和周强达成共同意识后,一起勾肩搭背地离开了教室。
祁羽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皱得更紧了,随即惊恐的开口:“他是祁羽?”
“那……我是谁?”
眼前的场景再次跳跃,这一次却不再是静止的幻灯片,而是宛若一段段被截取的电影片段。
……
“小羽,其实妈和你爸这辈子没什么大的心愿,也可以说我们夫妻俩除了照顾你的爷爷奶奶,平时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为你考虑。”
“我们啊,只希望你过得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妈其实知道你一直都是做送外卖这个工作。隔壁张婶的儿子有份订单好像就是你送的,他认出了你,说你小子有‘出息’。”
“哼,不要管别人说什么,我赵丽霞和你爸祁军亮从来不会觉得自己的儿子丢人。
“不管你做什么,你都是我们的骄傲,是我们一辈子引以为豪的宝贝儿子。”
祁羽看着赵丽霞湿润的眼眶,随即拿起纸巾缓缓擦去她的泪水,微笑着开口。
“知道了,妈。另外告诉你们个好消息,我找到工作咯!”
“我是程序员,专门给大厂做技术活儿的。”
“我以后一定让你们享福,嘿嘿嘿。”
祁羽看着祁羽,喃喃道:“他是祁羽?那我是谁?”
“不对不对不对!都错了,都错了!”
“我究竟是什么东西?”
话音落下,祁羽狠狠戳向自己的双眼,却扑了个空,那一瞬间仿佛自己的头颅与身体被分离开了。随着一阵轻微的眩晕感传来后,祁羽的视野里,只剩下一片无边际的黑暗。
周围听不到一点说话的声音,也没有风的沙沙声,就好像是一方密闭的空间,但奇怪的是,祁羽的呼吸顺畅,并没有感到任何滞涩。
“我连死也做不到吗?”
“我究竟是什么东西啊,我渴望痛楚啊!”
“求求……求求你了,让我死吧!”
说着说着,祁羽半跪在地,掩面而泣,无边的黑暗与寂静,吞噬了祁羽仅存的一点求生欲望。
祁羽目光一凛,猛得将额头重重砸落,却已经扑了个空,自己的双腿明明能感觉到坚实的触感,可当额头即将触碰地面时,总是会产生距离。
“哈哈哈,我真的连死也做不到啊!”
“祁羽是什么东西,我又是什么东西啊?”
祁羽流下了血泪,那是极度的悲伤混杂着无尽的绝望。此刻,死亡已经是祁羽最渴望的东西了。
周围的场景再次一转,还是一阵熟悉的晕眩感。祁羽又来到了自己记忆中的一个地方。
云雾缭绕,流云飘浮,正是雾隐山。看着屋顶那随风飘摇的褐色茅草,祁羽只觉脑袋生疼,渐渐地又演变为撕心裂肺的剧痛。
“有完没完!”
眼角的血泪还没有干涸,祁羽喊得撕心裂肺,“这里又是哪里啊?”。祁羽已经没有自杀的想法了,他已经失去了自杀的力气。
周围的云雾似乎有灵性般,轻拂过祁羽的脸颊,但被祁羽瞪了一眼后,又立马缩了回去,“呵呵呵呵,我都出现幻觉了。”
“叮……叮……”
连续几声清脆的剑鸣,祁羽有些懵,随即抬头凝视着万里晴空,流云们感受到祁羽的目光,纷纷扭动着身躯,向一旁躲避。
“铃铛?”
“不对,我怎么说出铃铛了,铃铛是什么?”
“叮……叮……”
又是与刚才相同的声音响起。场景再次飞速流转,但不知是麻木了,还是真的有所不同,祁羽这一次并没有感受到那眩晕感。
华夏。
临安市,五华区。
祁羽在一片老旧的房区中,漫无目的地走着。被雨水浇灌后的土路坑坑洼洼,泥泞爬上了祁羽的袍角。随即,祁羽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眸突然一凝,兴奋地开口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叫祁羽。”
“可,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前方有着零食铺子,只见两位穿着花棉袄的老太正在交谈,祁羽并不清楚,也不感兴趣她们在说什么,只顾向前直走。
“唉,张妹儿,你听说了吗?老祁前两天走了嘞。”
“老祁?哪个老祁嘿?”
“哎呦喂,祁建国嘿,上星期还和咱俩打麻将的嘞。”
拿着贴着广告纸的塑料扇子扇了扇,李梅菊叹息了一声,“这年头嘞,不长命嘿。”
“阎王老爷偏偏给老祁收去咯,你说嘞,这……唉”
张晓萍揉了揉眼睛,也跟着附和,“对咯,老祁莫不是犯高血压嘞?”
“不是嘞……”
李梅菊四处望了望,只见到一位身穿长袍的年轻人,渐渐向自己身边走去,看见面容后,并不熟悉。随即凑到张晓萍耳边,低声细语道:“老祁的孙子病嘞,他儿子和儿媳妇儿成天做工,几乎都不回来休息嘞。”
“就为了凑够钱,好给老祁他孙子动手术嘞。”
说到这,李梅菊也掉下了眼泪,眼睑的皱纹折叠,更显得苍老了。“老祁他儿子本身也是遗传他老子嘞,有高血压这玩意儿。”
“前几天在工地上,因为钱的破事,和几个瘪闹了起来嘞,老祁他儿子一口气没上得来,当场就倒嘞。”
“你说说,这一家子嘿,如今只有老祁他儿媳妇嘞。”
……
祁羽的袍子都已经沾了不少泥,但他却毫不在意,步子重重地踏在坑洼里,溅起的水花落到两旁露出砖瓦的墙角,红色的砖混杂着土黄色的泥水,原本光鲜亮丽的表面也暗淡了些许。
祁羽双目无神,血泪的痕迹不曾擦除。只见空中缓缓飘落一张白色的纸钱,祁羽伸手接过,上面还残留些许余温,显然前方有白事正在进行,火光的温度并没有完全消散。
“真是无趣。”
祁羽淡淡瞥了一眼手中的纸钱,随手扬向天空。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间普通的房屋前,只见屋子外围的墙皮都脱落了许多,裸露出里面的泥砖,就连屋顶的瓦片也有些残缺不全,显然距离建造至今,已经有些年月了。
天色渐暮,几缕衰草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惨白的布幔挂在房屋的大门外,随风轻颤。门口有着一个跳跃着火焰的大盆,刚才飘落的纸钱,便是从中被吹出来的。
大门口外并没有一个人影,祁羽不禁有些动容,“谁家做个白事还这么凄惨?”
就在祁羽准备离开时,一位面容憔悴的妇女从中走出,她头戴白巾,露出来的头发也更显得花白。祁羽凝视着那哭肿的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妇女也注意到来人,二人互相对视后,妇女的身体剧烈颤抖,随即猛地冲上前抱住祁羽。
面对妇女突如其来的举动,祁羽连忙挣脱她的双臂,随即皱起眉头,对着赵丽霞缓缓开口。
“你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