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方魇所说,穿越过楚都的地界后,再越过一片密林,便是忘情涯,也就是二人此去的目的地。
“忘情涯有师傅设下的屏障,寻常之人别说能感应到,甚至看都看不见。”
看着地上斑驳的光影,祁羽回想起之前的经历,不禁感慨,自己还真是与林子有缘分,躲都躲不开。
“方魇兄,你说天灾是为了美好而存在。”
“可你说我身上,有杀戮的味道,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祁羽话说的很简洁,但方魇也明白了祁羽想表达的意思,愤愤道:“你懂个屁,杀戮是创造美好最有效的东西!”
祁羽对这个答案并没有感到意外,目前看来倒确实如此。那些表面光鲜亮丽,自诩正人君子的人,不过是披着人皮的恶鬼罢了。
祁羽这一路上,也见识过不少的尔虞我诈,那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却被自己的贪婪所操控,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都说人心才是最邪恶的东西,这句话并没有说错。在这个充满争斗的世界,想要抹杀这种病态的风气,杀戮是唯一的选择!
可有一人却是例外,他做的事可以说是人神共愤,根本不可能得到宽恕!
“方魇兄,你可知道丹青圣手?”
“丹青圣手,那是什么东西?”
方魇的口中含着一根狗尾巴草,戴着白手套的双手随意地梳理着自己的发丝,言语中满是不在乎。
“就是林无涯。”
“噗……”
听到这三个字,方魇嘴里的狗尾巴草都喷了出去,连忙捂住祁羽的嘴巴,神情中满是惊恐。随即用极小的声音凑到祁羽耳边,“你可不要乱提这个名字,你不要命了么?”
祁羽被捂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连忙掰开方魇的手,咳嗽了几声,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吗?”
“嘘……”
方魇对着祁羽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又惊恐地四处张望,确认没有任何情况后,才带着祁羽抓紧赶路。
……
高耸的山峰矗立,碎裂的石壁夹缝中,满是郁郁葱葱。一条铺满碎石的蜿蜒小路出现在二人眼前。
“到了,就是这。”
方魇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着身旁的祁羽指了个方向。祁羽将目光投在蜿蜒的碎石小路与石壁夹缝中的野草上,不由得感叹,“大自然真是值得敬畏啊!”
这里就是忘情涯的入口,不知是不是被方魇的言行影响到,祁羽却觉得这被绿意点缀的荒凉的景象,充满了勃勃生机。
那是一种为了美好而不断努力的无畏,也是一种偏执!
“还真是怪了,竟如此有感触。”
听到祁羽自言自语,方魇一巴掌拍在祁羽的后背上,示意道:“嘀咕啥呢,还不跟上?”
祁羽笑了笑,游离的思绪逐渐回归,看了一眼天边逐渐升起的朝阳后,跟上了方魇的步伐。
出乎意料的是,在方魇表现出恐慌的神情之后,二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起林无涯。祁羽心中的疑惑更加浓烈,但也知道再问的话就有些不合适了。
看来几百年之后,林无涯依旧还活着,并且活得好好的,甚至对整个天灾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喏,你看,那些草都是我师傅亲自培养的。”
绕过碎石小路后,映入眼帘的是布满裂痕的峭壁,这条路似乎一直延伸到尽头,只不过越往后地上的碎石也不那么多了,野草的规模却是之前的几倍不止。
方魇指了指夹缝中的野草,示意祁羽看一看他师傅的杰作。只见后面的野草已经不再是同一种类,但祁羽却叫不上名字,只能依稀从外观上进行区别。
祁羽不禁对方魇的师傅产生兴趣,这夹缝中生长的野草,究竟代表着什么呢?
“我知道你肯定想问,我师傅干这些事有什么意义?”
方魇一副兄弟我懂你的样子,随即凑到祁羽的耳边,淡淡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
“唉,你这什么表情啊?”
“我问过我师傅了,不过他不告诉我,每次都是对我笑一笑。”
说实话,祁羽内心并没多大波澜,早就知道是这么个结局了。他更关心的是这条路还要走多久,怎么感觉越绕越深了。
渐渐地,一段缓坡出现在视野中,眼前的景象让祁羽大吃一惊,精细的翠竹在坡顶随风摇曳,坡上也是长满了绿草,浑然像是来到了一处淡雅之地。
“走吧,从我们踏入这座山峰之时,师傅应该就已经察觉到了。”
祁羽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的清香,只觉神清气爽,嘴角微微上扬,“走吧,方魇兄。”
这一片竹林向四周蔓延,只有中间开辟出了一条青石路,走进竹林间还有潺潺的水流声响起。看着这一幕,方魇露出一丝陶醉的神色,对着身旁沉思的祁羽说道:“如何,这地方是不是和你想象的不一样?”
“确实,着实没想到是如此淡雅之地。”
“方魇,别胡闹了,还不快些。”
这声音没有夹杂着任何情绪波动,可却莫名的让人感到舒心,像是拂过一阵轻柔的风,吹散了沉积已久的苦痛。
“来了来了,师傅,嘿嘿嘿……”
祁羽:- Σ(っ °Д °;)っ
这对吗?人怎么可以在一瞬间变了个模样呢?
方魇推着祁羽的后背,催促他赶紧走,别让师傅等急了。边走,方魇一边严肃地说道:“你待会可莫要误事,当心我捏爆你的脑袋。”
“额,我会注意的。”
……
“方魇,去给这位小兄弟拿些虚竹糕。”
祁羽终于见到了方魇的师傅,着实是与想象之中有很大的区别。男子长发飘飘,身着一身青色的衣袍,手上也戴着和方魇一样的白手套,此刻正小心小心地修剪翠竹的病枝。
“这虚竹果真不好栽培,还要时不时给它进行修剪,呵呵呵……”
“小兄弟,坐吧。”
注意到祁羽正盯着自己修剪虚竹的动作,男子笑了笑,示意祁羽先行坐下,“不用拘束,我这里没有规矩。”
“竹沥在下方的瓷瓮中,要是想喝,就先尝尝吧。”
祁羽也不矫情,对着男子拱了拱手后,便走向中央的青色石桌,找了个空闲的位置坐下。
……